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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粗糲的手掌擦過溫遲遲細嫩光滑的臉,溫遲遲低頭,便見著了付荷濯稜角分明的冷硬面容,便覺得此情此景當真是曖昧極了,於是推開了他,落荒而逃。
「我......身上也不清潔,我去沐浴了。」
沒一會兒溫遲遲便從淨房中出來了,見著付荷濯還在,溫遲遲有氣無力地問了一句:「還沒走?」
「城中守衛嚴格,宋相的人說不定便隱在暗處,如今也不適宜走了,明日一早再說吧。」
溫遲遲抬眼掃了四周一眼,室內有一床一榻,便點了點頭,「也好,若沒人守著,我怕也睡不好。」
想起在牢獄中膽顫的日夜,那種泔水味與惡臭味即刻泛了上來。
付荷濯抬頭瞧了一眼,便見著溫遲遲臉頰紅撲撲的,身上著了雪白寢衣,頭髮濕噠噠地滴著水。
付荷濯拿了條汗巾,並未設防,走到溫遲遲身邊道:「我給你絞發。」
溫遲遲面色已然不好,剛想要說話,便未曾忍住,一口吐了出來,穢物恰好落在了付荷濯身上。
付荷濯見著她還有要吐的意思,連忙拿了唾壺出來,心疼地溫遲遲拍後背。
這一吐便將胃裡的東西盡數吐了出來,實在是吐不出了,溫遲遲這才直起了身子。
付荷濯忙給溫遲遲倒了一杯茶水,見溫遲遲擺了擺手,他將茶水放到了一邊,笑著寬慰她道:「孩子將來是個活潑靈動的性子。」
溫遲遲蹙了蹙眉,又是一陣嘔意,連忙抱著唾壺又是一頓吐,卻也再吐不出什麼了,只一陣酸水。
付荷濯瞧著,臉色卻驟然沉了下去,他驚道:「阿遲,你怎會嘔出血!」
聲音並不那樣大,卻足以驚得燭淚垂下,驚得窗外樹枝沙沙作響。
也足以讓隔壁的人聽的一清二楚。
隔壁廂房內沒有點燈,只孤月灑了一半清輝自窗子外進來,月華將這屋子內之人立挺鋒利的側臉勾勒了出來。
宋也就在這間廂房內枯坐了許久,聽見溫遲遲嘔血,那張慘白黯淡的臉上才起了一絲波瀾。
他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從椅子中站了起來,挑起了搶在桌邊的劍,一把沒入鞘中,腳步已然往隔壁廂房去,卻驟然停了下來。
隔壁廂房傳來女子涼薄寡情的聲音:「這孩子我不打算要。」
良久,宋也唇角勾起極其諷刺的笑。
見著宋也就這麼站著,長柏心中也是一陣唏噓,他道:「主子,你身上有傷,餘毒也還在身上,將才又昏了過去,當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先回去吧?屬下著人看好溫姨娘。」
宋也掩下眼中神色,「回去?我不得好好看著這對狗男女,當場捉姦?」說罷,宋也便重又坐回了椅子裡,一言不發。
溫遲遲胃裡著實沒有什麼好吐的,便開始覺得頭暈,而後便要走到榻上去歇息。
付荷濯拿了汗巾給她絞發,問她道:「落胎會傷身吧?」
「孩子還很小,沒成型。」
但已然有了輕微的弧度,她能感受出來,溫遲遲情緒很複雜,垂眸看了一會兒,心中便也就釋然了。
「它受的苦夠多了,再生下來如何又不是一樁恥辱呢?」溫遲遲看向付荷濯,眼裡已然是一片決絕之色,「過幾日請個大夫來吧。」
付荷濯絞發的動作輕柔得很,如今聽見她這般說,也只點了點頭,「好。」
溫遲遲沒再說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再醒過來之時已經是第二日天明之時了,用完早膳後,付荷濯便悄悄出了門,溫遲遲這才拿了女工做了一會兒。
白日裡頭百姓還是要出門營生的,如今這街上人多了起來,付荷濯走出客棧,隱在了人群中,不多久便有下屬牽了匹馬前來接應,付荷濯駕上,沒一會兒便來到了太傅府。
付荷濯甫一進了太傅府,剛進垂花門,便有小廝迎了上來,「老爺請您過去一趟。」
付荷濯點了點頭,便一路跟著小廝往付太傅書房中去,將到了書房中,便見著上首坐了一個蓄了長須的老者。
付太傅鬍鬚已然全白,然而神色矍鑠,精神氣很好,見著付荷濯進來,他指了指下首的位置:「坐!」
付荷濯給付太傅見完禮後方坐了下來,便聽見他問:「六郎,可是親眼見著了宋也中了冷箭了?」
付荷濯垂了眼眸,「是,親眼所見。」
付太傅呷了口茶,冷哼道:「如此便好,冷箭上淬漠北的毒,這京中出了付家這解藥便再難以求得,如此,他還能動藍家麼?還妄圖將兵權都收整在手中麼?這樞密使之位,六郎,沒有人比你更合適了。我聽外頭的人來回,說周若安拿了些人進了皇城司,這事得處理好。」
付荷濯應了下來,便聽見付太傅嘆道:「六郎,父親也不想你沉浸在哀傷中,不過你可得時時刻刻記住了這弒母之仇,若不是他宋也,你大哥如何會死,你二哥又身子垮成這樣!若不是他宋家,你又何至於流離失所這般多久?你的母親又怎會鬱鬱而終?這都怨他玩弄權術,草菅人命!」
付荷濯低頭,瞧見了手臂上躺著的蜿蜒的傷疤,沉默了一會兒,而後道:「明日是楊尚書頭七,父親可要去弔唁?」
付太傅低頭瞧了一眼自己這小兒子,不由地嘆了口氣,「去,楊尚書為著天下犧牲了太多,闔該去弔唁的,不過他已是風燭殘年,能扳倒了宋狗,為這天下除了害,也是死得其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