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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說著,便覺得呼吸一窒,他的胸膛很暖和,此時摟著她,近乎讓她喘不過氣,胃裡本就不舒服,此時身子更加難受。
「囚衣是粗糙麻布所制,牢獄中滿是惡臭味,草蓆上更遍及了灰塵,我又蓬頭垢面,數日不曾清洗,郎君好潔,朝衣朝冠,一身端重,摟著這樣的污穢之身,心中就沒有半分芥蒂嗎?」
宋也怔了一瞬。
溫遲遲微微側開頭,只覺得耳上一重,淡淡的血腥之氣便開始往鼻腔之中涌,她連忙伸出雙臂,要將宋也推開。
卻不想越推他,身上倒越重,勒得她腰側兩邊的軟肉生疼,眼淚近乎要落下來。
溫遲遲抓著他的手,聲音顫抖:「鬆手。」
「溫遲遲,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要推開我還是求我?」宋也垂眸看她。
溫遲遲啞聲問:「求你,我就能走了嗎?再不必受這些屈辱了嗎?」
宋也面色不大好看,這幾日他白日裡應付著朝中大臣與族中親戚,就連夜裡也處理公文到大半夜,繁忙至此,卻始終難以入眠。
最終還是他敗了陣不是麼,撇下眾多事務,一大早便請了太醫帶著他來了牢里,然而他看見的什麼?
付家的馬車。
雖叫人將人攔了下來,那昨日呢,前日呢,他就沒有來與她私會,暗度陳倉?既然如此,那還要他請什麼太醫?
宋也轉身揮袖離開,面上淡然,心中卻始覺得終如鯁在喉。
想到這,宋也不由地自嘲著笑了笑,也許吧,倘若她對他能再軟和一些,哄得他耳目閉塞,蠱心喪志,有些東西他也不是不可以徐徐圖謀,他也不是不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
然而她是怎麼對他的,回京的路上他等了一路,她便冷眼看著他與盤雪在一塊,一句話也不曾主動對他說過,剛到京中,她的眼神便落到了旁人身上,與旁人拉拉扯扯。
要不是見過她為著付家那條狗頂撞他,傷他,為著荷包可以連命都不要,他近乎要以為這女人的心是心頭做的。
可惜如今晚了,網已經布好,箭已經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還不至於為著一個女人,耽誤了大事。
宋也瞧著她蒼白的面色,喉頭髮緊,卻譏笑道:「你覺得可能麼......」
還未說完,便見著溫遲遲趁著他失神,用盡了力氣,扯開了搭在她腰間的手,脆生生地跪了下去。
溫遲遲一邊跪著一邊叩首,「遲遲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遲遲。」
極其溫和柔軟的聲音,乍聽沒有情緒,冷冷清清,細聽來尾音尚且在發顫。
「放過你,你又能去哪?」宋也低聲笑道。
他錯過頭去不看溫遲遲,語氣出奇的冷硬與決絕,「做夢吧,換衣服。」
溫遲遲看著他,面上卻帶了笑意,「今日過後呢,你羞辱完我又準備做什麼,將我送進宮中?」
「是啊,你說的不錯,我是還要將你送進宮中。」宋也面上柔和,語氣溫柔,說的話卻相當殘忍,「好日子給你你又不過,能怨我麼,嗯?你求人難道也是這種態度嗎?」
宋也貼近,溫遲遲直視他,這才能看清楚他的臉,上頭躺著淡淡的紅痕,她不由地失神了片刻,五日前,他對她用強,她渾身沒了主意,扇了他一巴掌這才能掙脫開。
自她進了獄中便再沒有照過鏡子,可她再清楚不過,她面上的痕跡,恐怕不比宋也好到哪裡去。雖不是他動的手,可推根結底還不是他的手筆麼?
而她呢,興許還懷了他的孩子。
求也求過了,可是有用嗎?
溫遲遲臉色很不好看,說是慘白也不為過,心中只覺得很可悲。
她將手托在腰側,鼓足了勇氣,「宋也。」
她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很無禮,可她不能想那麼多,只深吸了一口氣,問他:「你這樣待我,又想過將我怎麼辦嗎?是,你也許將來會有正妻,有許多姬妾,可在杭州......」
「閉嘴!」宋也厲聲呵斥道。
過去的那些,於他而言便就是奇恥大辱,他聽不得,也不許旁人說得。
就像他可以縱容盤雪做許多事情,就連她吃他同溫遲遲的醋他也不會計較,但她倘若追著自己問在杭州同溫遲遲的事,他也定然會翻臉。
溫遲遲被他的呵斥聲打斷,還未說話,眼淚便已經掉下來了,她哽咽著說:「你給我擋了兩箭,將馬匹給了我護著我走,帶著我跳下山崖,又忍著一身傷抱著我走了一路。在鄉下的農戶家,我們躺在床上聽風聲呼嘯,你沒日沒夜地給我雕木簪,半夜裡腳抽筋,也是你給我摁了一夜。在院子裡曬太陽,你還說會在院子中給我種海棠和月桂......」
她哽咽著,將這些如數家珍如數家禽地倒了出來,滾滾地眼珠不斷地往下掉,就像斷了線的珠子。
「這些,都不是真的嗎,都不算數嗎?」她哭得已然背過了氣,腰背僂著,渾身上下沒一處不在顫抖。
宋也瞧著,不由地覺得心臟揪得疼,不由地呼吸一窒,他啞聲道:「原來你都知道。」
溫遲遲從地上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撲進了他的懷裡,環著他的腰,笨拙而小心翼翼地靠著他,「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想繼續在這住著了,這兒很多老鼠,宮裡太冷寂了,深紅的牆門我瞧著害怕,你帶走走吧,郎君,我不要穿囚衣,也不要穿鬼怪的衣服扮鬼......我還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