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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宋也直直地盯著她,理智上,他是希望她就此鬆口同意的。
溫遲遲問:「不再動他?」
宋也錯開眼睛,「饒他不死。」
溫遲遲心中已然潰不成軍,面上不顯,乾脆地點頭,應道:「好,你立個字據。」
「你寧願信一張紙都不肯信我?」宋也鉗住溫遲遲的後腦勺,逼著她看向他,眸光瀲灩,這樣的狼狽,卻仍舊掩蓋不了副蠱惑人心的好皮囊,「我若要殺一個人,你拿盾擋都沒用,遑論一張薄薄的紙。你要保下他,便使勁地求我,興許我心情好,便留他苟存幾日呢。」
溫遲遲被他的大掌扣的疼,不由地往回縮,「你不是說,只要我認罪,就放過他?」
「我改主意了,暫時饒他不死,」宋也冷笑道,「他怎麼樣,你怎麼樣,都是我說了算。你不服?」
「溫遲遲,你應當不知道,我最在乎一個女人的貞潔,不光是□□上,還是心靈上,但很遺憾,你只滿足一條。但其實你大可以和他睡,我將你們這對野鴛鴦殺了就是了,這樣便再也不用過擔心受怕的日子了。」宋也昂了昂首,輕蔑地看向溫遲遲。
溫遲遲被氣得指尖發顫,關節蒼白,一陣嘔意即刻向她翻湧而來,卻生生克制住了,心中隱隱地有了不一樣的預感,她衣袖底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朝小腹微微靠攏,須臾便又放了下來。
她的心既不是磐石,又不是蒲葦,既沒有不轉的耐力,也沒有如絲的韌性。
她看了宋也好一會兒,張了張唇,輕聲道:「郎君,我的小腹有些疼,你給我請個郎中吧。」
「腹痛?此時終於知道喊郎君了?」宋也冷冷地看向了她,須臾後便放開了她。
往日的記憶即刻浮現了上來,她腹痛,他忍著一肚子的怒火抱著她在馬車上揉,又因著憐惜她發著燒抱著她走了一路,可她呢?當初為著那個男人,如今還不是狗改不了吃屎麼?
「忍著。」宋也耐心告罄,冷著一張臉,拔腿就走。
第44章 垂露珠
旦日是新歲之始, 祈福安泰的日子,穗餃之事便是一大不好的兆頭,加之楊尚書身死, 朝中文士上疏彈劾, 奏而問之,民間更是憤怒不已,待考的科考生、舉子、翰林學士更在有心人的煽動下紛紛集結、遊說,聯名上書請求抓住真兇,嚴懲兇手。
為了平復眾怨,穩定朝局,皇城司與刑部動作很快, 當即便將幾個涉案的宮人與主要負責的官員捉拿歸案,尚食局並著尚食司的宮女與太監亦沒有一人能逃過責罰。
丞相親發敕令, 宣布年初五于禁中呈大儺儀,驅鬼逐疫,為民祈福。【注】
今日便是年初五, 溫遲遲已經在牢獄中躺了好幾日了。
那日見了宋也不歡而散, 他再沒出現過。除了幾個獄卒給她送過一條厚實的被子,供應每日的飯菜, 這幾日溫遲遲再沒有見過旁的人。
剛進牢中頭兩日溫遲遲小腹仍有些墜痛, 心中也總是覺著泛泛的噁心,仔細一想她的小日子推遲了也有十餘天了, 溫遲遲心中便隱隱地有了預感。
若是她的直覺沒錯的話, 那麼孩子應當是他們暫住在鄉下農戶家的那段時間有的。
縱然郎中叮囑過二人不可再行房事, 宋也也滿身的傷, 但房屋狹小, 裡頭只能容得下一張床和幾隻圓凳, 大冬天的,下頭又冷,宋也便常常哄著她上床陪他一起躺著。
溫遲遲不肯,他便沉了臉好半晌不理人,她端藥來也不肯喝半口,溫遲遲無奈,只好答應他。
通常都是他將她抱在懷中,沒過一會兒便手腳不安生了起來,溫遲遲顧念著他有傷,也都常常遷就他,他便沒羞沒臊地變本加厲,令人面紅耳赤。
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兩個少年人初嘗滋味,食髓知味,在鄉下又沒有事情做,這一做都是好些時候不停的。一間昏暗暖和的屋子,時間都盡數浪費在了床笫之間。
如今溫遲遲說不上來心中是什麼感受,自是不像阿嫂剛有孩子那般的欣喜,但也說不上對它有多厭惡。
只是她覺得有些惶恐,生怕自己第二日一醒來下身便見血了。
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除卻在鄉下的一段安穩寧靜的日子,她與宋也之間便常常伴隨著利用、猜忌、爭吵。兩個人從初識時的關係就是畸形的,遑論他們身份上的差距與對立。
宋也是一個心思縝密、心狠手辣的政客與野心家,將來會娶對自己有幫助的賢妻,身邊鶯燕環繞再正常不過。
可溫遲遲過去十幾年都在溫暖有愛的環境中長大,便是四下鄰里都沒有納妾有通房的,除卻沒錢緣故之外,著裡頭定然是有幾分真情的,她從小自大嚮往的也正是這個,一夫一妻,男耕女織,再養兩個孩子,男人在外頭掙錢餬口,她相夫教子,一家和樂。
過去她興許可以為著他過去對自己的幾分好與看在孩子的份上忍讓做小,可她也看清了他翻臉不認人、無所不用其極的本性,何況他將來會有許多孩子,與他而言興許這孩子也沒那般重要。
她都朝不保夕,憑什麼就覺得他能待這個孩子好呢?
縱然溫遲遲不舍,打心底里卻並不想要這個孩子。但它好像頑強得很,跟著她一路上顛簸,又進宮吃盡了苦頭,也只是讓她疼了兩日,如今倒也沒什麼感受了。
牢中飯菜算不上太好,無論是品相還是口感都淡的跟水一樣,讓人難以下咽,這幾日她的胃口也不是很好,每每聞見這些都犯噁心想嘔吐,但她也不得不忍著用些,好歹裡頭有菜有肉,還有些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