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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溫遲遲雙眼朦朧,支支吾吾道:「......現在不能。」
「怎麼不能?」
「夫人不是還沒進門嗎?」
「若是她連個小孩兒都容忍不了,這樣一個善妒的婦人我娶回來做什麼?」宋也冷冷地道。
溫遲遲分明記得之前他之前不是這麼說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再等等吧,現在當真不行。」
在遇到宋也之前,溫遲遲見著父親母親,兄長嫂嫂,心中覺得男女間的情感是純粹的,是出於愛才會有三媒六聘,相濡以沫。
而遇到宋也,他近乎將自己的信念皆摧毀重塑了。她才認識到原來有些關係用身體,皮囊維繫也就足夠了。
這些向來都是不長久的東西,日後他若有了新歡,還不是會將自己拋的遠遠的麼?且不說她身份卑微,正頭夫人那時不會放過她,便是他旁的妾室也會過來踩她一腳。
她自身難保,又怎麼護得住她的孩子?
宋也將溫遲遲面上的決絕看在眼裡,不由地笑了笑,「眾多寺廟中觀音殿裡香火向來最是旺盛。」
溫遲遲抱著宋也胳膊的手緊了緊,半晌後才應他,「嗯?」
宋也冷冷地看著她,眼裡的諷刺擋也擋不住,「旁人都是求神拜佛,吃各種補藥,就為著給夫君生孩子,為什麼偏偏到你這,就不肯了?」
「你難道不想跟我好好過?」宋也泛著涼意的聲線飄進了溫遲遲的耳朵里。
宋也當然將溫遲遲的愣神的模樣看在了眼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心中哂笑。再不想見著她這個薄涼之人的臉,當即便匆匆了事,翻身下了床。
他換了件衣裳,掀眼掃了溫遲遲一眼,「還躺著?去將衣服洗了。」
溫遲遲腿上酸麻非常,躺了好一會兒才將緩過來,聽見宋也的話這才坐了起來,將散亂的衣裳攏好,赤著腳下了床,踉蹌了一下,這才穩住自己。
穿好襖子後,這才回到榻邊,掃了兩眼那件衣裳上的污跡,臉不禁都有些紅,連忙團了起來,帶了出去。
宋也一直看著溫遲遲出了門,擰著眉頭這才略微舒展了些,他坐到了榻上,揉了揉眉心,才發現身上的傷口有些疼。
就這么半靠在床頭,眼睛闔上沒多久,卻驟然睜開了,手上卻摸到了一處,宋也抓來一看,只見是一隻荷包,上面有半株沒繡完的蘭草,宋也眸子在上面轉過,瞬間冷如寒潭,深不可測。
溫遲遲拿著髒衣物去了河邊,將洗了一般,驟然想起了什麼,往懷中摸了摸,臉色瞬間慘澹起來,她連忙將手中的衣物擰乾,便匆匆趕了回去。
溫遲遲到屋子內的時候,便見著宋也穿著背著手站在窗前,腰背挺直,玄衣獵獵。
朝前頭看過去,只見那擋在窗前的遮蔽物被挪開了,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暖意被這寒風盡數吹散了。
溫遲遲擰了擰眉,眼睛從宋也身上挪了下來,轉移到了床上,心中就像被攥緊了,心跳到了嗓子眼。
溫遲遲躡手躡腳來到了榻邊,猶豫了半晌,還是沒有衝動地直接上床去尋。
宋也臨風而立,默了一會兒才回眸看向她,「洗好了?」
「嗯。」溫遲遲應了一聲,走到他身邊,伸出雙臂輕輕環抱住他,將頭貼在他後背,「郎君,你冷不冷?」
一塊溫軟玉驟然貼在他身上,溫遲遲對他鮮有這麼主動嬌軟的時候,裡頭幾分真幾分假,若過往他不清楚,不斷地給她找藉口,不斷地蒙蔽自我,那現在他有什麼不明白的?
呵。
宋也心中淡淡的,他低頭打量溫遲遲的手,極輕地將溫遲遲的手撥了下來,轉過身,「不冷。」
溫遲遲端詳他的神色,往常一貫平靜的模樣,可她卻下意識地覺得宋也在生氣,她扯了扯宋也的袖子,低聲喚他,「郎君,你在同我置氣嗎?」
宋也打量她,替她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柔和笑道:「我怎麼會同你置氣。」
說罷,眼睛略過溫遲遲,轉了個身邊錯開她,邁著長步伐便往門口去。
「去用晚飯吧。」
「好。」
溫遲遲見著宋也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頓了一會兒,才走到榻邊。
將翻開被子,目光在床榻上遊走,卻被床頭的簪子與雕刻刀吸引了目光。
她用手輕輕翻開,只見一根周身打磨光滑的簪子安靜地躺在枕邊,她拿在手中打量,這根簪子雕刻極其細緻,上頭的蘭草亦栩栩如生非常。
她手往下滑過去,指腹緩緩摁在簪身刻著的四個字上。
【遲日春淺】
徑寸之木,雕刻起來十分困難,遑論又在簪身上刻著筆畫複雜,筆力遒勁的四個字。
因為她將銀簪抵出去了,後來也再沒有找到,所以宋也又親手給她雕了一隻木簪嗎?
溫遲遲瞧見了只覺得心驚,她不知如何去形容內心的感受,倘若要說,那也是一片混沌,有種古怪的情感即刻湧上了她心中,而她如臨大敵,立即便將心扉關閉了。
她將簪子放回了遠處,不去看,不去想,就當沒見過這根簪子,更沒在簪子上看見自己的字。
溫遲遲平息了一陣,才集中心思去尋荷包,萬幸的是,荷包沒丟,就在床榻上,只隱蔽的極好,不易被發現罷了。
拿起荷包仔細端詳了一陣,確定裡頭的東西如初,緩緩呼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