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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最近天氣寒冷,山上亦有不少積雪,男人前些時日打的獵物也夠一家人過冬了,因而便也沒再上山。
好在男人最近沒上山,否則寡母的,也不一定放心讓他二人住進來。
溫遲遲與宋也身上本也沒錢,女主人也推說不要錢,但溫遲遲還是咬咬牙將懷中那根銀簪遞給了她,「我的......夫君受了很嚴重的傷,藥材與看病需要錢,但我們手頭暫時沒有碎銀子,因而您先收下吧,倘若有餘錢,那便同您換些草藥。」
女主掃了面前的兩人一眼,覺得這兩人看起來氣度不凡,應也不是尋常人家,於是便斟酌地問:「姑娘與公子可是遭遇了什麼事?」
溫遲遲愣了一下,便聽宋也有氣無力地道:「劫匪。」
女人與男人立即便明白了過來,最近是天下確實不太平。女人見著溫遲遲一再堅持,只好將簪子接了過來,「姑娘,那我先收下來了。」
溫遲遲瞧了瞧那簪子,溫和地笑笑:「多有叨擾。」
溫遲遲正想拉著宋也往裡頭去,宋也卻止住了她,他朝女人頷首,「夫人若是有餘下的衣裳,能否拿一兩件給內子蔽體,宋某感激不盡。」
「噯,自是可以,不過也不必叫我夫人了,鄉下人哪裡講究這些,叫大娘,大娘好。」女人朝宋也溫遲遲露出極為淳樸的笑,立即拿了件藍布襖遞給溫遲遲穿上了。
樸素的藍布襖穿在溫遲遲身上,倒襯的她肌膚越發白了,周身一股出水芙蓉般的清貴之氣。
溫遲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難怪將才在門口之時,宋也將她往身後擋,便是進屋子內講話也要將門關上,她一時竟還曾留意她此時身上還穿著寢衣之事。
很快女人便將另一間屋子收了出來,宋也扶著溫遲遲強撐著走了一路,此時已然沒了力氣,憋了一口氣走到榻前,褪下鞋子便躺在了榻上。
困意朝他席捲而來,他緩緩闔上了眼睛。
溫遲遲在他榻前守了一會兒,看見他面色已然一片潮紅,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驚覺此時竟比將才還要燙。
這身上又是傷口,此時還發著高燒,還逞強抱著她那般久.......
她臉上升騰起一股懊惱之色,生死攸關的檔口,她也不至於當真因他幾句難聽的話置氣。
她深吸一口氣,朝門外走去,預備去問問這方圓可有什麼郎中。
卻不想,她的手將離開宋也的額頭,他便將溫遲遲的手緊緊攥在了手中。
溫遲遲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尚且發著燒力氣還這麼大,差點要將她的胳膊折斷,不由自主地「嘶」了一聲,有些惱怒地回首看他。
只見宋也眸子虛虛地掀開,薄唇開合,便輕飄飄吐出了幾句話,「溫遲遲,你要是膽敢再跑......你就死定了。」
「過往的罷了,再有下次,無論做人做鬼,我都不會放過你。」他用盡全力,撂下威脅的話語,便闔上了沉重的眸子。
溫遲遲不太能理解他,但明白他性子執拗,便只好依著他,「我沒想走,只是去給你請郎中治病而已。」
一邊哄著他,這才一邊去將他緊緊扣著她胳膊的手掰開,當真費了不少時間,溫遲遲已經急得滿頭大汗了。
同主人家說明了來意後,女人立即指著她的男人道:「我家老頭也會些不怎樣精湛的醫術,家裡兩個小兒生病了也能看看,不若讓他隨姑娘去瞧瞧吧。」
溫遲遲萬分感激地道:「好。」
男人立即跟著溫遲遲往房間裡面去,當下立即給宋也把脈,絲毫不敢耽擱。
只略微看了一會兒脈搏,便連忙看向了溫遲遲,神色詫異非常,「這病......當真是嚴重!這位公子的病怎麼會拖到這般嚴重?」
他看著眼前姑娘面色又蒼白幾分,應當是非常擔憂的,責怪的話便也說不出來了,他一邊忙著叫女人找藥材,一邊和溫遲遲搭把手給宋也處理傷口。
男人一邊處理一邊對著觸目驚心的痕跡喟嘆,但好在他的手非常穩,應對的亦是流利非常,沒花多長時間便將這些傷口處理完了。
男人連忙浣手,而後背上背簍,「這病我治不了,不過幾里外有個看病極好的郎中,我去尋他或許有法子,但姑娘你可得守好他守到天明,我帶郎中回來之時,否則......」
否則之後的話男人沒再說出口,但溫遲遲心中卻再明白不過。
她看著男人推門離去才回過神,看著滿盆的血跡,忍著渾身的顫抖,將血水潑在了門外,又打了水給宋也擦拭身體,將給他換上乾淨的中衣,便見著女人推門進來了。
溫遲遲接過她熬好的藥,誠摯地道了謝,這才一口一口地給宋也餵了下去。
餵好了藥,她這才得空閒了下來,她伏在床頭,愣愣地看著宋也,眼裡沒什麼情緒,心中卻盤旋著男人將才說的話。
他長嘆一聲:「能挨在現在,便是福大命大了。能不能挺過去,便要看這位公子的命了。」
她看著宋也,卻忽然覺得,她似乎不是那麼想要他死。
小腹依舊在墜痛著,溫遲遲深吸了一口氣,將腦袋埋在棉被上,昏昏沉沉地眯了過去。
後半夜之時,溫遲遲驚醒了。
因為精神警覺著,並沒有完全墜入夢鄉,一點風吹草動在她耳中都會被無限放大。
溫遲遲抬起頭,恰好看見血跡從宋也的唇角不斷地流出來。她當即便懵了,心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