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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只見宋也半靠在石壁上,臉色蒼白,眉目間結了寒冰,一派死氣。
她再低頭看去,只見他身邊躺著兩隻血跡凝結的箭矢。溫遲遲不禁愣了愣,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便覺得不好了起來。
她蹲下身,拖著宋也往火堆前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身上倒冒了許多汗。
她正要將宋也潮濕的衣裳褪下,卻摸到了一手的血水,她怔了一瞬,便開始沉默給他褪衣裳。
將他玄色勁服褪下,架在火邊烤,只見他的中衣也染了許多血,掛了彩。衣裳破碎,隱約可以看見他盤虬結實的肌肉上的無數傷痕與兩個驚心動魄的血洞。
好在血跡已經凝固了,沒有繼續往外涌。
溫遲遲不說話,撕下她寢衣的一角,給他輕輕地擦拭。
接著便抱著他的雙臂,將頭靠在他胸膛上,睫毛時不時顫顫,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兩具劫後餘生,歷經酷寒的身體貼在一起相互取暖,虛無的時空被無限拉長、擴充。
溫遲遲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洞穴里的火堆已經滅了。
她將宋也的衣裳取了下來,正要給他穿上,卻在碰到他胳膊之時指尖一顫。
渾身滾燙,此時仍舊未醒過來,也不知燒了多久。
高燒是會死人的。
她雖然憎惡宋也,可如今在這樣的關頭,她也做不到全然無動於衷。
她再顧不上許多,她不會醫術,只能出去碰運氣,瞧瞧附近有沒有農戶了。
溫遲遲不算矮,但宋也身量高,她也只堪堪及他的肩頭,身量差的多,力氣也差了許多。
對於宋也而言,抱她是件輕而易舉的事。然而對於溫遲遲而言,即便是扶著他走路也十分困難。
日薄西山,薄霧籠在了大地上。昏黃的光落在溫遲遲肩上,一種蕭索無依、不知前路的迷茫與絕望從她心中升了起來。
她手上扶著宋也,實則身上也虛弱的很,小日還在,又墜入了寒水之中,此時又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
明明是極冷的天氣,數顆豆大的汗水卻從她的額間滾了出來,腳步也漸漸虛浮了起來。
一個踉蹌,整個人便往一旁歪倒,她連忙鬆開了宋也,自己直直地往地上摔。
宋也驟然栽倒地上,「嘶」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眸子,轉頭看到溫遲遲也磕在了地上。
他勉強站了起來,剛想將她扶起來,卻發生周身一絲力氣也無。
便是連腦子都依舊昏昏沉沉的。
剛想闔上眼睛,只見溫遲遲磕磕絆絆地跑了過來,擔憂地看著他。
宋也淡淡地笑了笑,「扶人都扶不好,看著我身體虛弱,你想謀害親夫?」
「我沒有。」溫遲遲抬著他的胳膊,要將他從地上攙起來。
宋也尚且清醒,哪裡當真能讓再溫遲遲扶著他。
他將溫遲遲的手攥在了手中,卻發現溫遲遲的手是一片冰冷,他皺了皺眉頭,往一旁指了指,「往那兒去。」
溫遲遲點了點頭,往他指的方向去,宋也刻意慢了她半步,將她虛浮的腳步與微微佝著的身體看在眼裡。
跟她走了一段路程,宋也力氣也恢復了些。
「溫遲遲。」宋也叫她。
「嗯?」溫遲遲剛回過頭,身上便一空,便被他抱在了懷中。
溫遲遲連忙掙扎要下來,宋也卻抱她抱的更緊了。
溫遲遲:「你快放我下來,你尚且還燒著,經不住這麼折騰。」
宋也:「我沒事。」
溫遲遲:「這不是能開玩笑的事!」
宋也看著她臉上焦急的神色沒有作偽,不由淡淡地笑了笑,嘴上仍舊犯欠道:「你這般焦急,我怎知你現在要我鬆開你,是不是想趁我在病中逃跑呢?」
溫遲遲忍了忍:「我沒有要逃的意思。」
宋也:「哦。」
「不信。」他頓了頓,鼻腔哼出一句話。
溫遲遲被他這般說話氣的小腹的疼痛更甚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同他計較。
她柔聲道:「你快放我下來,我不走。我若要走早就走了,何必留在現在?」
宋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道:「算了,就你身上沒幾兩肉,輕飄飄跟紙一樣,又廢什麼力氣?你又不如盤雪那般。」
宋也本只是想說盤雪身量高大,身上肯定不輕。
但落在溫遲遲眼中卻是另一番意思了,她確實不如盤雪姑娘豐腴,但也沒那麼差吧?
為什麼要拿她這方面跟旁人比較?
想到這,臉上不經有些燒紅。
宋也這番話也提點了她昨夜他與盤雪的事,倒也沒什麼,只如今再抱著她,她便覺著雞皮疙瘩四起,身子也不由地僵了僵。
溫遲遲不再說話,宋也也沒什麼力氣說,便抱著她一路往小道上去。
宋也走的不算快,步子卻落的極穩,很快便尋到了這兒為數不多的一處農戶家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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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農戶家中人口十分簡單,只有四口人,一對夫婦,一個十五六歲的哥哥與五六歲的妹妹。
男人是山上的獵戶,靠著打獵為生。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冬日裡,山上獵物不多時,便多納些棉鞋去賣。偶爾上山摘果子,去河中織網撈魚換口味。
日子雖然清苦,但好在一家人守在一處,倒也和樂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