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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她早已經做過設想,此時驟然見著他,還是止不住地害怕。

    她顫抖著將手上的東西往懷裡塞,胳膊抵在他的胸膛上,只塞了一半,卻聽見宋也又一聲悶哼。

    溫遲遲動作頓住,只見宋也睜開了眼睛,聲音低沉而沙啞,「我說過什麼?」

    「再跑,就將你的腿打斷。你膽子肥了是不是?」

    聲音鬼魅而又輕柔,然而話語裡的狠厲與惱怒卻蓋也蓋不住。

    溫遲遲渾身一怔,只見宋也捉住她的手,將她手上的東西揪了出來,掀唇問:「這是什麼?」

    「你為了這樣一個東西連命都不要了,這樣蠱惑人心,定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替你處置了。」說罷,便將東西從手中拋了出去,隨意抽開了身上佩的劍,直直地往上挑。

    冰冷的劍鋒將要壓到荷包上,挑破上面的織線之時,便急急地收了回去。

    只見溫遲遲從他懷中掙了出來,猛地朝荷包被拋的方向撲過去。

    劍鋒凌厲地回首,擦過她的側臉,斬斷了她耳側的一縷發,便直直地栽進了土中。

    宋也深吸一口氣,捏著劍的手逐漸收緊,直到關節處一片蒼白,才將劍擲到了地上。

    扔劍時力氣之大,牽扯到後背冷箭戳中的傷口,令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自嘲地笑笑,這般賭氣做什麼,就算讓她挨了一刀又如何。

    不給她些苦頭吃,她永遠都不會長記性。

    溫遲遲聽見劍落到地上的清脆聲,眉心跳了跳,知曉他此刻定然惱怒至極,只略微抬頭驚慌地瞥了他一眼,卻發現他臉色不好看,細看還有些蒼白。

    溫遲遲愣住,以為是將才她用簪子傷了他所致,立即蹲了下來,面帶歉意,「對不起,我......」

    「你什麼?」宋也好笑地問她,也不待她回答,徑直將她的手腕奪過來,將東西奪了過來。

    發現只是一個荷包,才只隨意地掃兩眼,剛想要扔,指腹卻驟然擦過微微凸起的地方,他低頭,看見荷包上繡了一株沒有繡完的蘭草。

    眼神一晃,心臟像驟然被人死死地攥住。

    他啞聲問:「這蘭草你繡的?」

    溫遲遲生怕他多問,淡淡應了一聲,便心虛地錯開眼睛。

    她繡的蘭草?是給他的?

    他喜歡蘭草,她刻意練習女紅針法,來來回回就繡這麼個蘭草,是為了他?

    若非是極其在乎,又何必不惜一切代價跑到這兒來呢,就為著這麼個手帕。

    那他這幾日是不是對她太過分了些?

    宋也薄唇微微抿了起來,他這幾日對她著實沒那般好,還與她雲雨後立即納了妾,她對著自己疾言厲色也許並非是當真憎惡他。

    若是一個女人自始至終對著自己的郎君不聞不問,冷淡自持,從不氣惱,從不說狠話,那才是不正常的。

    宋也內心的不悅消散了許多。

    見著溫遲遲將那荷包從他手中復又奪了回去,唇角彎了彎,便也沒攔著。

    他顧不上背後牽扯到的疼痛,一下便將溫遲遲擁在了懷中,「你真是......」

    溫遲遲:「......」

    她見著宋也沒再計較她手上的荷包,便連忙塞進了懷中,荷包裡頭裝著的是給阿濯求的平安符。既不能被他毀了,也不能被他發現。

    她淡淡地道:「我給郎君惹麻煩了,求郎君責罰。」

    宋也聽見細微的動靜,眼睛略過她,眼神驟然發冷,他將肩後的插著的冷箭拔了下來,神情平靜地就宛如不是自己的骨血與身體一般。

    箭頭沾了血,還剜者極小一塊肉,宋也看都沒看一眼,徑直朝不遠處的樹上擲過去。

    只聽一聲悶哼,一個人影便從樹上落了下來。

    宋也將溫遲遲從地上拎了起來,正要抱著她上馬。

    只見溫遲遲的眼睛從遠處落到了她背後,那雙澄澈雙眼中的驚慌之色異常明顯。

    她拉著他胳膊的手有些顫抖,臉色亦更加蒼白,音色顫抖,「你背後......是你替我擋箭的?」

    溫遲遲想起他上來便將她撲到在了地上,原來是替她擋箭,若是他沒來,豈不是要死在那兒了?

    想想便覺得身後滿是冷汗,心驚不已。

    宋也的確不滿溫遲遲到現在才發現這個,但他看著溫遲遲發白的臉色,一副受驚的模樣竟覺得內心有一絲愉悅。

    有一個女人為自己擔驚受怕,似乎也不錯。

    他舔了舔後槽牙,笑道:「是,我幫你擋的。」話音剛落,他便撈起溫遲遲往一旁走。

    卻未曾料到本在一旁安靜等待,脾氣溫順的白馬,驟然間低低地嘶鳴了一聲。

    此馬狡黠非常,最是機敏,最能察覺處環境的異常。

    宋也臉色瞬間變得不好了起來,守在這兒布陷埋伏他的人眾多,他與長柏所帶人數並不多,縱然能絕對壓制,但畢竟林子四面通泰,有所遺漏。

    有人能藏在樹上,那便有人能藏在林子中,等待時機,給予他致命一擊。

    這也是他為什麼不讓溫遲遲回來。

    將才他與溫遲遲廢話了一會兒,他料著那時候便也該動手了,但沒人來,心中警惕也就慢慢放鬆了下來,但沒想到,原來在這兒給他留了一手。

    山風吹得他一身玄色勁衣颯颯作響,身上幾處傷口的血跡已經凝固著了,沾在衣服上與他的血肉粘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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