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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今晨起床的時候身上的痕跡當真是觸目驚心,她渾身也是沒有一處不酸不疼的。
晴雪將藥碗遞到溫遲遲手中,「姨娘,今日有蜜餞。」說著,待溫遲遲喝完藥之後便挑了一粒送進了溫遲遲嘴中。
溫遲遲兩頰白得賽雪,吞了蜜餞,兩頰便鼓鼓囊囊的,如同松鼠一般惹人憐愛。
晴雪這幾日同溫遲遲相處,見著她性子溫和,不爭不搶,內心很喜歡她,於是問:「小廚房中煲了盅湯,姨娘可要給公子送去?公子這幾日案牘勞形,見了這湯心裡定然歡喜。」
溫遲遲沉默了。
晴雨與晴雪是很有規矩的姑娘,將事情辦得服帖,別的事業不會多嘴一句。今日晴雪會這般說,怕是昨夜聽見這屋子裡頭的動靜了。
溫遲遲當即臉有些通紅。
她頓了頓會兒,又搖了搖頭,「郎君在忙,我還是不先打攪他了。」說罷,將碗遞給了晴雪朝她溫和一笑,便低頭繼續做繡活了。
見著晴雪退下去,溫遲遲這才抬起了頭。
她這幾日聽見晴雪與晴雨的意思,應當是在收拾物件,預備回京過年了。
然而就算那日自己說了大逆不道之話,他還是沒有要將她留在杭州的意思。情急之下,她只好多次忤逆他的意思,亦或者將他交代的事情不放在心上。
譬如宋再次教她研磨,她是做不出用開水澆硯台之事了,但弄出幾滴在文書案牘上還是不難的。宋也叫她給自己系腰帶,她是不會,也沒有高明的演技裝的手忙腳亂,索性學的時候便不過腦子,數次系錯叩反,那也是她當真不會。即便是宋也氣得牙癢,卻也無可奈何。
除此而外,二人吃飯的時候,她不顧宋也的阻攔與訓斥,便挑了阿奶從前給她講的家裡長短說給他聽,直到宋也拍了筷子冷著臉離開。
她是不敢公然和他叫囂,做了這些明知會惹他不高興之事,見著他惱怒也會感到害怕,但他似乎也沒真同自己計較。下次見著她時還是神情如初,甚至會和顏悅色地摟著她進他懷中,沒有半分捨棄厭惡她,要放過她的意思,這就令她覺得心沉到了谷底了。
直到昨夜她再次打著赤腳踩在地上,被他進門時恰好被他撞見。
室內有地暖,還燃著炭,她依著宋也的意思日日沐浴,從淨房裡出來也是蒸了一身熱氣,她便不急著套上褲襪,只不過又被宋也撞見了。
宋也當初似乎還未曾那般惱火,知道他瞧見溫遲遲看似不急不躁,實則冥頑不靈的態度,心中便很窩火。
昨夜力度大到她幾乎是哭著求饒,他這才匆匆了事,從褪衣到穿衣,這期間他一句話也沒有。即便是饜足後,他也是面沉的像水一般。
所以這是終於同她置氣了?
溫遲遲此時倒不願意打破這種微妙的平衡,他拉不下臉,她亦不願低頭,此時便很好,正逢上京的關頭,不若令他發覺自己便就是一個沉重而又無趣的包袱。
她畢竟不是解語花。
她只覺得風輕雲淡,正要低頭忙活手上的繡活之時,只見宋也著了一身玄色大氅進了門來。
此時無風無雪,日頭正好,卻似乎他攜了一身雪粒子進了們來,寒意陣陣。
他睨了她一眼,將門重重地闔上。扇動的門扉卷著一陣寒風朝她卷過來,凍的溫遲遲做女紅的手頓了一下。
她停了下來,沉默了一陣,起身喚他:「郎君。」
宋也掃了她兩眼,「你也知道我是你的郎君?」
溫遲遲垂下了眼眸。
宋也:「說話,溫遲遲。」
溫遲遲:「是。」
宋也將她面上的遲疑看在了眼中,嗤笑了一聲,就著最近的一隻凳子坐了下來,他平靜道:「過來給我倒盞茶。」
溫遲遲不明白他究竟又要做什麼,便順著他的意思倒了一盞遞給他。
他只掃了一下,甚至連手都沒有伸出來,便凝眉道:「涼了。」
溫遲遲只好拿了水壺重又往茶壺中添了些熱水,又重新斟了盞茶給宋也。
「茶味寡淡。」亦未曾拿到手中。
溫遲遲重又不慌不忙地重沖了一壺茶,好些時候才重又遞了一盞給他。
宋也接了,還沒送進口中,只吹了口茶麵,便隨口道:「今夜便出發上京。晚上應當還有一場踐行宴,收拾一下,我一會兒令人來接你。」
溫遲遲不由地怔住,渾身上下被一盆冰水澆的透徹,涼到她心裡去了。
宋也自然留意到她微微顫抖的手,與將才問她時她的遲疑。
昨夜他心中便隱隱覺得了,知道今日他叫長柏與晴雪用湯盅之事試探她。
試問哪個女人不想討夫君的歡心?即便是怒火中燒,在氣頭上,這一夜過去了,有台階她為什麼不順著下了?
除非她壓根不上心。
又想起這幾日,她這樣柔和的性子,竟數次忤逆他,他先時還覺得她是主動給自己做手帕,系腰帶,同他講故事,是為著討好他,只不過坦率而心思單純不懂規矩,他便也就忍了,沒再往心裡去。
如今才發覺她這哪裡是什麼心思單純?分明是心思深沉,城府極深。
宋也滿不在乎地將手上的杯盞擲了出去,杯盞盡碎,尖銳的聲響貫徹了整個院子。
宋也問她:「不說話?我再問最後一遍,你今日跟不跟我回京,溫遲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