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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宋也掃了她一眼,瞭然於心,吩咐長柏將永娘帶到老鴇那兒處置,幫溫遲遲做了決斷。
長柏正要來講永娘拖走時,猶如五雷轟頂,驟然賴在了地上,撒潑道,「爺,我當真是知道錯了,我今夜便不該進來的,爺我當真是錯了.......您饒過我吧,莫要告訴周媽媽,永娘給您磕頭了。」
宋也被這女人撒潑吵得頭疼,揮了揮手,吩咐道:「帶下去。」
「可溫遲遲她便就清清白白嗎!」永娘驟然提起的音量又尖又細,言語中儘是刻薄的意味,「她溫遲遲還不是有一個上過戰場的竹馬,不光有過婚約,還早早地失了清白了!」
宋也來了興趣,對長柏擺了擺手,示意她繼續。
永娘像是魔怔了一般,死了也要拉著溫遲遲下水,便口不擇言地厲聲道:「她幼時便和那人在一個澡盆子中長大,後來長大了些還睡在一張床上呢!雖說是婚約,可禮又沒成,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她便就是一個水性楊花,極其不檢點之人!」
宋也哂笑,「她清白不清白,你怕是不知道吧。有些話,慎言啊。」
說罷,便揮了揮手叫長柏將人帶回去,臉上的涼意卻連遮掩都懶得遮掩。
溫遲遲聽出宋也話中的意味,他所維護的不是她的清白,而是他的顏面,因而她也沒必要辯解,她甚至希望他相信,至少照著他挑剔的模樣,自己多這一污點,糟了他的嫌惡也不失為一個極好的選擇。
宋也問:「她說的是可真的?未婚夫?」
溫遲遲點了點頭,想起那一張寬厚的肩膀扛得起那麼沉重的沙包,也低得下去頭為她抹去繡花鞋上的污泥。只是一別經年,她也不知道該去哪尋他,便覺得心頭一酸。
「還是他人的未婚妻,又多了一樁不像話之事,」宋也冷笑了一聲,目光自她面上略了過去,用不容拒絕的口吻道,「婚退了吧,你已不是清白身,還是莫要毀了正經人家了。」
溫遲遲驟然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公子,這是我的事。」
「是你的事,同我無關,」宋也頓了頓,似是突然想起來,「只是你當初要嫁到徐府的時候,怕是人家早就將婚事給退了吧?我當是什麼人,原來也是貪生怕死,趨炎附勢之流。」
溫遲遲被氣得頭暈,阿濯征戰沙場,保家衛國,他怎麼可這般往他身上潑髒水?
溫遲遲冷了語氣,「阿濯是什麼樣的人我自是再清楚不過,您不是我,也不是他,也還請您慎言。」
「慎言。」兩個字在宋也唇齒間重重碾過,他臉上瞬間不好看了起來,「我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你勒令呵斥我?」
溫遲遲臉徹底冷了下來,「我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百姓,您是京中官老爺,雲泥之差,遲遲不敢仰望,這一生也會牢牢銘記。所以爺可以放我走了麼?」
宋也:「我若不呢?」
溫遲遲將話還了回去:「您身份高貴,與我牽扯,有損體面。」
宋也前半輩子舌戰群儒,詭辯善言,此時被堵一句話都說不出。
好半晌,手一揮便將身旁的杯盞掃了出去,杯盞瓷器盡碎的清脆聲令他找回了些許理智,「為著你那薄情寡義的未婚夫,竟還有這般硬氣的時候。只你對誰橫,對我?」
「你配麼。」宋也哼笑,譏諷道,「可我偏愛看有情人分別,也偏不願你得償所願。溫遲遲,你若是識相,便不該再想著某個男人,免得日後自找苦吃。」
溫遲遲眼眶通紅,「公子,我著實不懂你,你究竟要做什麼?」
宋也皮笑肉不笑,「我要什麼你當真不清楚?」
她深吸一口氣,眼見著便要窮途末路了,她將心中的不滿盡數傾倒了出來,「當初在樓里要見我的人是你,而已經上了去宿州的船了,是你攔下了我,要我替我辦事。當初那一杯下了藥的茶也是你討要的,中毒不喚郎中,要我身子的也是你。要在我脖頸處留下痕跡,讓我當眾受辱的人也是你。事成後要我伺候的還是你。」
她眼淚掉了下來,聲音哽咽,但還是不住地說:「徐家在杭州橫行,是人人憎惡,您要懲治徐家,是為了大局考慮,遲遲感激您,可為什麼那個人偏偏是我?難道我就不是杭州的百姓嗎?為何你要獨獨對我這般殘忍?」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出於全局考慮,犧牲點什麼他本就不在乎。他的手段一貫便是如此,花最小的成本,求最大的利益,所以哪怕面前站著的是個最柔弱的女子,能利用的起來,他不會皺一下眉,亦不會有半分愧疚。
宋也頓了會兒問:「你不願意?」
剛問出去他便後悔了,他未曾想到即便叫溫遲遲滾蛋了,她抽泣著說的話還能長久伴在他耳畔,直到午夜時分,仍舊振聾發聵得令他輾轉難眠。
她哭著說:「我不願意.......我怕你,我一點都不想伺候你.......」
第22章 籠中雀
那日溫遲遲窮途末路之時索性破罐子破摔,將心中終日的委屈盡數都哭訴了出來,等到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時,就見著宋也闔上了眼睛冷冷地叫自己滾。
他面上嚴肅,話語更是冷硬,溫遲遲怔了一下,毫不敢耽擱,立即退了出去。
直到走出了儀來樓,肅殺的寒風卷著剜人的凌冽之氣掛到她的臉上,溫遲遲才反應過來,宋也沒有再難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