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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昨日被接近徐府的著急,又經歷了這些糟心的事情,一時竟忘了阿雲的安排。
若是阿雲驟然回到家中,依著嫂嫂那聰慧敏慧的性子便立馬能察覺出不對勁來,而若是周媽媽將自己自己賣身的銀子拿了給母親,嫂嫂也定能依著這知曉這些事。
她進徐府已成既定的事實,她本也沒覺得能瞞得住,但嫂嫂生產在即,少一事不如多一事,還是得瞞著她到出月子。
她昨夜始終難以入睡,直到天快亮了朦朦朧朧地要睡過去之時才驟然想起了這回事,於是便徹底睡不著了。
她索性起了身,急急地換了衣裳想要往外面去,卻在慌亂之中將那藍衣水袖碰到了地上。
這衣服原本的主人昨日被宋也送出府之際紅著臉將這身衣裙又還給了她。
溫遲遲自然知道她避之不及的原因,她穿著這身衣服行了那種事,甚至上面還有污穢。
此時眼尖地看見,溫遲遲一個急手翻過裙子那灘污穢遮掩了過去。
她冷靜了片刻,面無表情將它收了起來,卻在闔上柜子的時候又將它拿了出來。
少夫人定然忍不下這口氣,正四處尋自己的錯處,她不能放在這兒。
思量了一會兒,溫遲遲還是決定將她塞進自己的襖子中,帶了出去。
她昨日從宋也院子中回來時走的那條小道比較僻靜,四周沒有耳房,地上甚至還有些殘雪,這兒向來下的雪不深,昨日出了太陽便該化了,而那處的殘雪恰恰說明了少有人來往,疏於打掃。
那兒附近正有一處池子,可以方便她浣洗衣服。
溫遲遲來到池子邊站定,前日的雪初化,河邊土壤還是濕的,又經過一夜上了凍,因而特別滑。
她轉身往四周瞧了瞧,見著確實沒什麼人,這才將提著的心放了下來,接著便小心翼翼地往河邊靠去,又蹲了下來。
她將懷中的衣裳拿出來放到了一邊,接著開始打量結了冰的湖面。
冰面很薄,邊緣處已經化了,她輕輕一撥,那冰層就往湖中間去了。
她又撥了幾下,面前的池子已經足夠她洗衣服了。
她拿起了堆在一邊的衣裳,想都沒想便迅速地朝池水中送過去。
卻不想由於用力過大,腳上打滑便直直地池子中去了。
她慌亂中攥住了一旁粗壯的樹枝,又費力攀著樹枝上來了。
險些掉進池子中。
她顧不上已經濕了的半隻鞋子,將襖子褪了下來,將襖子的一頭纏在樹枝,一頭纏在自己的手臂上,便抓著樹枝又慢慢往堤岸去了。
這次她未那般粗魯地對待那條衣裙,她小心地展開,深吸了一口氣,便將它送進了寒冷的水中。
她面無表情地搓那片污穢的地方,一下都不停,直到手上糙的快起皮才抬頭。
逐漸東升的太陽晃了晃她的眼睛,須臾兩行淚便直直地掉了下來。
她一邊用袖子擦淚,一邊迅速地將衣裳從水中撈出來,她那雙凍的發紅的手使勁地擰。
衣服不一會兒就擰乾了,她的眼淚卻再也止不住了。
她不明白許多事,可是她卻再明白不過她不清白了,她再也不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了。
無媒苟合,連通房都不是,是她對不住父兄的教導。
溫遲遲流了好一陣眼淚,將終日的委屈與屈辱哭了出來,這才覺得好了一些。
她緩緩呼出了一口氣,哭好了,還有事情等著她去做。
溫遲遲拿著洗乾淨的衣裳攥著襖子的一隻袖子站起來,眼睛無意往對岸看過去的時候,卻瞥見了一個身影。
是宋也。
她咬著嘴唇想了片刻,又帕子又重又擦拭了一回臉,這才拿起了襖子飛快地穿了起來,這才往宋也那處跑過去。
「公子等等。」
宋也早就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聽見了溫遲遲這麼說才停了步子,轉身看向了氣喘吁吁的人問:「姑娘有什麼事?」
溫遲遲緩了片刻,將手背到了身後,不讓宋也看見那件衣裳,「公子昨日同我說的話當真嗎?」
宋也故作不解:「什麼?」
溫遲遲:「公子說會保住我的家人。」
宋也打量著溫遲遲,沒有立即回她,而後才道:「宋某說的話姑娘放心便是。」
溫遲遲被他看的心裡發毛,身後攥著衣裳的手又緊了幾分。
宋也只略微往後掃了一眼,溫遲遲見了立即往一旁側了側,想要擋住了他的視線。
宋也冷不丁問:「你就不冷嗎?」
溫遲遲搖了搖頭,「我不是特別冷。」
「怪不得,一雙幾乎什麼都沒幹過的手竟能泡在寒水中那般久,原來是不怕冷。」宋也毫不留情地點破了她。
溫遲遲聽見宋也這麼說,又想起她在池邊起身時看見的那個身影。
她這才意識到她將才在湖邊洗衣裳的場景可能被宋也看到了。那她流淚的模樣豈不是也被看見了?
想到這,她的臉驟然間煞白,捏著衣裳的手也越捏越緊,她此時手上的冷當真是半分也察覺不到的。
宋也將她身後的動作與臉上的表情全都收到了眼底,知道她臉皮薄,也不再為難她,於是問:「你家裡出了什麼事?」
溫遲遲隱約地能感覺到宋也不是全然良善之輩,因而雖然宋也承諾會幫她,她也沒那麼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