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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胡說!」溫遲遲被張夫人突起的呵斥聲嚇了一跳,只見她面色潮紅地急道,「我是病了,可我耳朵還沒聾,天寒地凍的阿雲那個小丫頭在外面哭我怎會聽不清?咳咳咳——」

    溫遲遲忙給張夫人順氣,一邊將儘早發生的事情說給她聽。

    聽完溫遲遲的話,張夫人一陣沉默,而後又心疼地拍了拍溫遲遲的手,「好孩子,辛苦你了。你長到十六歲,阿爹和阿娘捧手裡怕摔了,含嘴裡怕化了,從捨不得你做過一件事,誰知上天待我阿遲不公,讓你小小年紀沒了父兄!」

    溫遲遲忙拿帕子給張夫人擦淚水,「阿娘我沒事,我還能多做些繡活,也夠我們吃喝了。」

    張夫人問:「那你將來嫁人呢?你還要等何家那孩子不成?」

    溫遲遲搖搖頭:「我不嫁人了,我多做些,供著嫂嫂肚子裡的孩子長大。」

    「孩子話!」張夫人對著那頭柜子指了指,「柜子裡頭那芍藥纏線繡我已經修復成了,本想著傳下去,但人沒了,留著這些死物又有什麼用,你拿去儀來樓,找周媽媽,她認識咱們杭州城內的達官貴人,想來也能賣個好價錢。」

    「可......」

    「去!咳咳咳——」

    「好,我去,阿娘你不要著急。」

    溫遲遲抱著有身子那麼高的繡品往院子外面去,臨走前還不忘將阿雲喊到屋子裡照顧阿娘。

    她懷裡抱著的繡品是阿娘的寶貝。她外祖母是姑蘇城裡有名的繡娘,祖上往上數三代都做刺繡出身,這幅繡品便是自那個時候傳下來的,到她祖母那時已經污損得非常了。

    遲遲有記憶開始母親就開始著手修復,但針線穿引,手法特殊,而色彩搭配,毫釐之間,卻是千里只差。因為難以修復,所以顯得珍貴異常。

    溫遲遲心疼得緊,但也知道阿娘說的是對的,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

    一進入儀來樓,脂粉氣便撲面而來。

    往日裡溫遲遲只在外面遠遠地看過幾眼,飛閣流丹,雕樑畫棟。

    此時進入了內里,眼睛亦不敢亂瞟,生怕看見什麼了不得的香艷畫面。

    正走著,整個身子便被一股子力氣裹挾著往一邊去,溫遲遲正要叫出聲,只聽門一關,一個熟悉的面孔立即出現在在了面前,「別叫,是我。」

    「永娘,怎麼是你?」

    「嘴上說著怎麼是我,其實就巴巴在那守著我呢,」永娘便提了茶壺倒了杯茶遞給溫遲遲,「這儀來樓你一個清白姑娘家也來得?什麼事,說吧。」

    永娘是溫遲遲幼時一個玩伴,因著父親愛賭,十二歲便被賣到了樓里。

    「我找周媽媽。麻煩姐姐替我引薦。」

    「那你等我會兒。」永娘上下打量了溫遲遲一眼,嘆了口氣往外去。

    沒多久老鴇便喜笑顏開地從外面進來了,「姑娘到我這處來是來尋小倌來了?」

    聽了她打趣,溫遲遲臉青一陣白一陣,永娘笑著道:「媽媽你快別打趣她了,她臉皮薄得緊,今日她找你可有一樁大買賣,姑蘇張氏的繡品,傳了好久呢。」

    溫遲遲將面前的繡品在桌上一一鋪展開。老鴇手上打的扇子也漸漸地停了,上去端詳。

    雖已經年過半百,但在這銷金骷裡面待久了,一雙火眼金睛毒辣非常,幾乎一眼便辨別這繡品值不值當了,當即笑道:「哎,當真是上品呢,小娘子家裡可有好幾樣寶貝呢。」

    說著,老鴇的眼睛便也從繡品上挪到了溫遲遲臉上。

    溫遲遲眉黛春山,秋水剪瞳,肌膚賽雪,舉手投足間的靈氣渾然天成,長長的睫毛上下撲閃著,似是對老鴇的話困惑極了。

    溫遲遲不解地說:「我家只這一件繡品。」

    老鴇笑道:「姑娘今日來得巧了,今日恰好幾位爺在一處喝酒呢,裡頭不乏在一擲千金之輩,我替姑娘問個好價錢去。」

    第2章 驚鴻瞥

    儀來樓上好的一間包間內,簾幔重疊,檐角鈴響,伴著悅耳的琵琶樂聲,下頭的異域美人迎著節拍曼舞,露出的半截腰身貼著紅寶石,燈下發著盈盈光亮。

    席間不過是幾個富貴人家的子弟,不由地看呆了,飲到一半的酒早已經沒了滋味,心下已是燥熱難耐。

    只見領舞的美人手一勾便是一個鑲著金玉的酒樽,輕浮而飄逸地便往首座的男子那兒去。

    宋也順手將美人帶進懷中,是她不至於摔個空,一雙含情的瑞鳳眼在舞女身上停頓,就著她手上的酒樽將酒一飲而空。

    面前的男子劍眉星目,周身貴氣,還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看,饒是閱人無數的舞女此時也覺得臉紅,「爺......」

    「嗯,」宋也隨口應下,溫和地問,「樓蘭人?」

    「妾是北漢人。」

    下有立即有人應和道:「宋判官好艷福,草原上的姑娘向來烈,腰又好,今夜是有的磨了!」說罷,底下的一群酒肉紈絝也跟著起了哄。

    宋也拍了拍舞女,示意她起來,她卻似乎瞧不懂他的意思,不光不起來,反而攀著他的脖子,抱著他不撒手。

    宋也眼裡的笑意逐漸散了,拉開她的胳膊,「姑娘在馬背上長大,四肢強健,下盤有力,並無弱柳扶風之姿,走起路來不該風一吹就倒才是。」

    這舞女也是儀來樓的香餑餑,被恩客捧著慣了,才反應過來被人嫌棄了,當即羞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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