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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04:44 作者: 夕階酒
「殺無赦。」他平靜道。
宮門內外,無論是禁軍還是安王留下的官兵都揮起了刀,在叛軍們還沒來得及掙扎時便乾脆利落地割斷了他們的脖頸。
鮮血噴濺而出,濃重的血腥味瀰漫開來,將這個夜晚徹底染上了死亡的味道。
所有叛軍,一個不留。
劉相無聲地看著這一切發生,他沒有阻止,也無法阻止。
自從走進這座宮城,他的手下悉數被鉗制住開始,劉相便知道自己很難從這一局中翻身。
這是一個布局已久的陷阱,只等著他跳入。
「幾個月前,衛時舟派人去劉家的賭場暗查,是有意要引起我的警惕,讓我心生戒備。」
俯首稱臣數十年,劉相要比自己預想的更快習慣直呼衛時舟的姓名。
「後來每十日便有一名與相府交好的官員被彈劾、處置,也是為了刺激我不得不冒險早做準備。」
懷文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劉相面帶嘲意地回顧這些已成定局的事情。
「而衛時舟這次領兵親征,創造出長安城中守衛薄弱的假象,則是為了讓我以為這是起兵奪權的良機。」
「至於今日,你們也是有意讓我在朝堂上宣布泉州戰事已起的軍報,引我動手。」
「為了引我入局,我們的陛下可真是用心良苦。」劉相厲聲道。
懷文揮了揮手,命人迅速將叛軍的屍體處理乾淨。
「多行不義者自食惡果,這並不奇怪。」
「那你呢?」
劉相質問道:「你屠盡了這些人,便不算行不仁不義之事嗎?」
懷文抬眸看向他,反問道:「這些人從何而來,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他們本就身負死罪,死不足惜。」
劉相神色微滯。
「你們連這都查到了?」
「不是什麼難事。」懷文語氣冷淡道。
劉相這些年來一直在暗中收攏各地的山匪,為他們的種種罪行提供庇護,讓這些無惡不作的山匪為他所用。
需要提拔自己這一派的某地官員時,劉相便會用這些山匪作為他們的政績。其餘時候,剷除異己,殺人越貨,一國的丞相做了勢力最盛的匪首。
太上皇並非不知道劉相私底下做的這些事,只是樹大根深,抓不住實證,便無法將劉相及其手中的勢力徹底剷除。
所以衛時舟才會一步一步地逼著、引著劉相走到了造反謀逆的這一天,讓他自己把豢養在各地的,已能稱之為「私兵」的山匪們都聚集在長安。
如此一來,劉相和他那些作惡多端的手下才會被一網打盡,且名正言順。
劉相自知已無力回天,反而平靜了許多。
「讓我猜一猜,皇后此時應不在坤寧宮中,或者應該說,她其實早已離宮,藏在了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
「比如……雨隱樓?」
懷文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怎麼?被我猜中了?」
劉相忽而笑了笑,翻身下馬,用奚落的眼神直視著懷文。
「所以你們方才喊著『退守坤寧宮』,也只是想引我踏入早已設下埋伏的宮城而已。」
「皇室的人其實早已逃之夭夭,把所有危險都甩給了這些死不足惜的官兵。」
「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就是如此,只顧自己死活,哪兒管這些卑賤兵卒的性命。」
即便他輸了又如何?
皇室的面目醜陋至此,又能比他好多少?
他就是要讓這些人都知道,他們在虛偽的皇室眼中,不過是隨時可以被捨棄與犧牲的螻蟻。
「讓你失望了。」一道鎮定自若的女子聲音在第一排官兵身後響起。
官兵們立即往兩側移開,為後面的人讓出了路。
在燃燒了整夜的火把的光芒照耀下,劉相看清了來人,隨即眼眸微眯,有些意外。
竟是容清棠。
容清棠穿著顏色素淨的裙衫,梳著簡單的髮髻,但周身氣度不凡,自然流露出端莊大方的氣質與儀態。
「本宮還在你眼前。」容清棠淡聲道。
劉相難以置信道:「你竟然沒有逃?」
「為何要逃?」容清棠反問道。
「你今夜甫一踏入宮門便被生擒了,連坤寧宮的影子都沒看見,更遑論傷及本宮,不是嗎?」
太上皇、太后、皇帝都不在宮中,若皇后也提前避開今夜之險的事傳開來,恐怕會給外界對皇室的看法帶來不好的影響。
外人並不知道衛時舟早已做好了周密的計劃,今夜幾乎是萬無一失。他們只會以為皇室僅顧自己逃脫,徒留兵卒以血肉之軀阻擋叛軍。
所以容清棠說服了師父與師娘,還是回到了宮中。
她相信衛時舟的計劃,也要履行自己身為皇后應有的職責,維護百姓對皇室的信任。
劉相緊攥著拳,咬牙切齒道:「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以色侍人的一介女流,也敢嘲諷我?」
容清棠眉眼帶笑,聲音溫和道:「你如今不過是謀逆不成的階下囚,過街老鼠一般,本宮何須嘲諷你?」
「給自己的女兒下藥,想把她送上別人的床榻,想利用女子為自己謀權奪利時,你也如此時一般自恃清高嗎?」
劉相眼眸沉斂,冷笑道:「伶牙俐齒,果然有幾分你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