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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04:44 作者: 夕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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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所謂想念

    ◎「你會不會,也正在想我?」◎

    容清棠回到狀元府時, 有對漂亮的陶泥娃娃正靜靜地待在臥房內的窗台上。

    這兩個陶泥娃娃里,一個身著及踝的精緻裙衫,另一個則身著與之相稱的淺色衣服。

    它們由衛時舟親自選材、捏制、上色以及燒制而成, 大到身形與衣服,小到髮飾和五官,無一處不完美。就連陶泥娃娃衣服上的紅楓花樣都被繪製得十分精細。

    之前容清棠在長街上遇到的攤販漫天要價,她沒有買到合心意的陶泥娃娃,衛時舟便答應容清棠會親手做一個送給她。

    親征前衛時舟一連忙了好幾天, 卻也沒有忘記此事。

    那日容清棠在城門外為他送行後回到狀元府里的臥房內, 便看見這兩個陶泥娃娃被放在桌上, 還正對著她進門的位置, 好讓她甫一回來便能看見。

    原本有些悵然若失的容清棠在看見這兩個可愛的陶泥娃娃後心情鬆快了許多。她每日都會將陶泥娃娃放在臥房內不同的位置, 像是安排他們熟悉「家」的布置與格局一樣。

    容清棠行至窗台邊, 站在兩個陶泥娃娃的旁邊, 又隨手從一旁長案上的點心碟子裡拈了一顆蜜餞海棠果細細品嘗。

    按照衛時舟的吩咐, 宮裡每日都會送一小份蜜餞海棠果來狀元府, 既能讓容清棠解饞, 又不會分量過多而讓她覺得甜膩。

    衛時舟如此細心, 就連這種瑣事都考慮到了,容清棠心底的滋味卻有些複雜。

    相比之下, 她為衛時舟做的,實在太少。

    柔藍輕輕叩響房門。

    「進來吧。」容清棠柔聲道。

    她知道, 應該是衛時舟今日的信到了。

    果然, 柔藍進屋時手裡正拿著信封和一個匣子。

    衛時舟似是都算好了,每日都會有一封信送回狀元府。

    信上會提起衛時舟到了何處, 還有他行軍路上的見聞。衛時舟也總會在信里叮囑容清棠好好用膳, 多歇息, 天熱時不能貪涼,也別因為練習騎馬而累著自己。

    遠去泉州的路上舟車勞頓,衛時舟除了要繼續處理政務以外,還沒忘了做另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

    衛時舟會將途經各地時見到的富有巧思的手工藝品妥帖地安置在有特殊防撞結構的匣子裡,讓人隨信一併帶回狀元府。

    那些東西都不算昂貴,卻都很合容清棠的心意。

    他素來知道她會喜歡什麼。

    容清棠仔細地將今日的這封信讀完,又打開匣子拿出裡面的黃楊木雕西施像看了好一會兒,才提筆給衛時舟寫了回信。

    隊伍出發之前便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長安城裡沒有什麼可以捎給衛時舟的東西,容清棠便將自己從棲霞山獵苑摘來的花朵製成了乾花夾在信箋內。

    那些山花開得燦爛明媚,若不能與愛人同賞,到底還是有些遺憾。

    將寫好的信交給柔藍後,容清棠拿起一旁的書冊繼續翻看。

    容清棠一直想將那些曾在古書中出現過的顏色編纂成冊,將它們的源流、特徵及製取之法都整理清楚。

    是以她進宮後便常在藏書閣內尋那些古籍來看,每每看到用得上的內容,容清棠便會先將其所處的位置記錄在一本小冊子上,等到需要的時候可以不費力地找到。

    衛時舟對外宣稱她要靜養,這幾個月容清棠都沒有別的事要忙,便能專心地做這件事。她想儘可能地多做些準備。

    做這件事時,容清棠的身份不是皇后,只是她自己。

    容清棠今日正在看的這本書里提到了一幅山水畫,她想起坤寧宮的書房裡便有這幅畫的真跡,還是成婚前衛時舟布置坤寧宮時便放在那兒的。

    她早已看過那幅畫,但因著書里對它的描述,容清棠想再看一看。

    是以容清棠帶著柔藍和群青回了坤寧宮一趟。

    在書房裡,容清棠將那幅畫的真跡對照著書里的內容仔細地重看過,又將另外幾幅相似的畫展開來看了看。

    而把這些拿出來的畫放回去時,容清棠不經意在旁邊瞥見了一幅她從未見過的畫卷。

    容清棠把手上的畫放在一邊,將那幅陌生的畫拿出來,打開捲軸,畫順勢展開。

    看清畫裡的內容時,容清棠呼吸微窒,心尖上最柔軟的地方倏地揪起。

    漫天大雨將枝頭的柔白杏花打落至污泥中,原本無暇的花瓣已經在山間凌亂隨意地鋪灑,卻仍有殘風夥同著斷線的雨珠,不斷捶打傷痕累累的春意。

    而在這些之外,雨里還有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人身形纖細,身穿一襲淺色裙衫搭雲色披風,正往雨水所不能及的遠處走去,幾乎要徹底隱沒於冰冷的雨霧中。

    那是……容清棠前世墜落山階之前的衣著打扮。

    容清棠的眼圈倏忽間泛紅,眸底氤氳著水光,帶著熱意的淚水將落未落。

    原來衛時舟畫過那時的場景。

    卻沒有讓她像那些零落的杏花一樣死在那場殘忍的大雨里,而是讓她走出了那場夢魘。

    即便前世的她其實早已在雨里殞命,渾身布滿了傷痕與污泥。

    容清棠在書桌邊駐足良久,不知想了些什麼。

    窗外的日光一寸寸挪移,容清棠逐漸從晦暗的情緒中抽身,將那幅衛時舟所作的畫收好,放回了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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