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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04:44 作者: 夕階酒
但這不代表她錢多了燒得慌,明知對方在坑自己還能被一兩句好話哄得乖乖掏錢。
她之前和柔藍一起來的時候也穿著布料差不多的裙衫,這個攤販報的價格都是正常的。
怎麼她今日和衛時舟一起,這人就敢把價格翻好幾番?
衛時舟陪在容清棠身側,見她眉眼間有些不悅,他溫聲道:「別放在心上,我們再去前面逛逛,說不準會有做得更好的。」
容清棠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我之前在這條街上逛過,他做的陶泥娃娃確實是最好的。」
但容清棠再也不會在他那兒買了。
聞言,衛時舟垂首在她耳畔低聲說了句什麼。
容清棠面露驚喜,立即問道:「真的?你會做陶泥娃娃?」
見她的情緒果然轉好,衛時舟微微頷首,解釋道:「幾年前,我和宮裡的工匠學過一陣子。但許久不曾做過,可能已經手生了。我得先試幾回。」
容清棠不解道:「你怎麼還學了這個?」
她之前得知衛時舟去學了製取顏料時便已經很意外了。
衛時舟但笑不語,只安靜地望著她。
容清棠怔了怔,不自覺問道:「怎麼這樣看著我?」
後面有人抱著幾條長凳經過,衛時舟輕輕攬著容清棠的肩讓她避得遠了些,才溫聲說:「知道夫人喜歡這些,便去學了。」
容清棠心底某個角落霎時被溫軟的觸感包裹著,讓她周身的氣質都更加柔和了幾分。
「你……」
容清棠欲言又止。
衛時舟並不追問,也沒再多提,只是溫柔地牽起容清棠的手,提議道:「前面就是那家你很喜歡的成衣鋪子了,我們去看看吧。」
容清棠點了點頭,跟著衛時舟往成衣鋪子走去。
街上的雜耍班子應是玩了個很亮眼的把戲,圍觀的人群齊齊爆發出了喝彩聲。
容清棠下意識回頭朝那邊看過去。
卻在收回目光時不經意看見了什麼。
容清棠沒有停留,漠然地收回目光,隨著衛時舟一起走進了成衣鋪子。
而在離他們方才停留的位置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有一道沉默頹唐的身影久久駐足。
自他們從狀元府出來,謝聞錦便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容清棠和衛時舟。
他知道今晨皇上是先回宮上了朝,才又趕回狀元府。待容清棠在狀元府門口送走李詩月,衛時舟便到了容清棠身旁。
兩座府邸之間隔著一條街,謝聞錦身上又並無武藝,是以他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就連動作也看得不算真切。
但過了沒多久,他便看見皇上牽著容清棠往狀元府裡面走。
轉身之前,皇上還似有若無地朝他所在的位置看來。
那時謝聞錦心裡一緊,腳步卻沒有挪動或隱藏分毫。
許久不曾見過容清棠,謝聞錦沒有看夠她的身影,便不死心地繼續等在原地。
過了會兒,他的確又看見了容清棠。
卻又是被皇上牽著。
謝聞錦著了魔一般,一路都跟在他們身後。
他顧不上會不會被發現,也不在意旁人會怎麼看待他。
他實在太久沒有靠近過容清棠了,只是想多看幾眼她的模樣。
然後他便看見容清棠和皇上親昵地挽著手同游,一刻也不曾分開過。
謝聞錦承認自己有許多話想對容清棠說,解釋也好,請求她的原諒也好。他心裡有著許多與容清棠有關的東西,就快要關不住了。
可他無法靠近容清棠。
她身旁一直有另一個男子的身影作伴,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機會。
自幼相識,還曾做過一載夫妻,可除了那僅有的幾日之外,謝聞錦和容清棠其實沒有過這般親密的夫妻姿態。
在人前時,他們雖自幼便有婚約,但謝聞錦總覺得只要他們一日還未成婚,便不能讓旁人覺得容清棠和他已經十分親近了,以免誤了她的名聲。
在人後,沒有夫妻之名,謝聞錦也唯恐自己會唐突了佳人,惹她不喜。
而兩人終於成婚後,謝聞錦卻自大婚那日起便待她很不好。
他們都住在安王府里,可同席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更是從不曾像別的夫妻那般在熱鬧的集市上攜手同游。
只有在以為自己已經能夠扳倒劉相時,謝聞錦才短暫地在容清棠的院子裡住過幾日。
可那幾日之後,謝聞錦原本的計劃慘遭失敗,他又重新開始冷待容清棠。
與容清棠和離後的這幾個月,謝聞錦已經想到,就是自己的冷漠耗盡了容清棠對他的情意與體貼,包容與理解。
容清棠自幼便身子不好,但她一直被身邊的人愛著,護著。她平生最委屈的時候,恐怕就是在嫁給自己的那一年後吧。
而被容清棠放棄後,謝聞錦才意識到,比起為自己未曾謀面的父母報仇雪恨,他分明更在意容清棠。
他可以沒有良心,卻不能沒有她。
可即便是想明白了這些,謝聞錦仍然不知道該如何接受自己已經失去了容清棠的這個事實。
她在意時,會面面俱到地為他著想,體貼入微;而她不要他了,他便連她的一絲眼神都不能再擁有。
他擁有過與她有關的一切,知道那有多好,多美。
所以失去後的鈍痛才會日復一日地折磨著他,讓他沒有一晚可以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