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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04:44 作者: 夕階酒
容清棠一開始曾喚他「漂亮哥哥」, 只是後來她因為那場混亂和刺激將他忘記了。
再次相識, 容清棠尊敬而疏遠地稱呼他「您」或者「陛下」, 在衛時舟多次提起後, 才改口用了「你」。
而終於能聽容清棠親口承認他是她的夫君, 衛時舟心底某個曾經被人用利刃剜空的地方似乎逐漸生長出了新的血肉。幾乎讓人難以自抑的情愫不斷蔓延開來, 讓他身心都輕盈舒暢了許多。
方才見到懷谷時心生的煩悶與不悅也被他放到毫了不起眼的角落裡。
衛時舟心底思緒百轉, 卻只是傾身輕輕抱了抱容清棠, 溫聲說:「好, 我們也該去看看父親和母親了。」
容清棠離開雲山寺,去狀元府備婚之前, 衛時舟曾同她一起在容先生和她母親的往生牌位前上過香,告訴他們衛時舟即將娶容清棠為妻一事。距今已經幾月有餘了。
這回再來, 他們也已是衛時舟的父親和母親。
上香時, 衛時舟站在容清棠的身邊,鄭重而認真地朝兩位長輩的往生牌位躬身。
衛時舟並未開口說隻字片語, 卻不難從他的舉止間看出他對容清棠的父母有多敬重。
容清棠都看在眼裡。
兩人上過香後, 才一起去了雲山寺的齋堂。
今日在雲山寺中吃齋飯的香客不少, 但只有一位僧人在齋堂門口引導大家。
在雲山寺吃素齋不必付銀錢,而寺中的僧人也不會為你盛飯菜或是收拾碗筷,用過飯後也需要自己將碗筷洗乾淨放回統一的位置。
衛時舟和容清棠跟其他香客一樣,先自行在齋堂門口領取碗筷,再到排列成橫行的甑子中盛飯,隨後從長桌上選擇自己想吃的素食盛到飯上便好。
跟在他們身後的柔藍和群青、綠沈也是如此。
衛時舟和容清棠選了齋堂中靠里側的桌子落座,也讓柔藍和群青、綠沈跟他們坐在一起。
齋堂里很安靜,無論是雲山寺的僧人還是香客,每個人都專注於自己眼前的餐食,無人說話,也無人左右張望。
容清棠很喜歡雲山寺齋飯的味道,素餐也能讓人在吃過之後念念不忘。而且容清棠每回都會在吃完之後再盛小半碗米湯來喝。她很喜歡那種濃郁的米香味。
不知是不是巧合,容清棠之前便發現,衛時舟也會和她一樣。
是以今日還是和之前在雲山寺暫住時那樣,衛時舟先起身去盛米湯,還不忘為容清棠也帶了一小碗。
齋堂不提供勺子,容清棠便安靜地端起暗青色的小碗,小口小口地喝著裡面的米湯。
容清棠的胃口不算大,所以吃過飯後雖然想再喝些米湯,卻喝不了太多。雲山寺盛湯用的小碗盛一小半就足夠了。
她沒有說過,但衛時舟每次端給她的都不多不少,是她恰好能喝完,又不會覺得過飽難受的量。
仔細想來,早在兩人還暫住在雲山寺時,衛時舟便已開始在這些細微之處照顧著她,且從未有過與她的習慣或喜好相悖的時候。
容清棠還記得,成婚前,春日宴那次,他們一起在棲霞山獵苑的草場上曬著太陽用午膳時,宮人們呈上來的菜餚也都是很合她口味的。
這些瑣碎的,容易被忽略的小事,似乎能說明些什麼。
當巧合出現得太多,裡面便應存在著某些必然。
容清棠是在一日一日的相處中才慢慢知曉了衛時舟的性格和喜好,而直到此時,她也不能保證自己已經十分了解衛時舟了。
但似乎自從她認識衛時舟開始,他便已經熟知了與她有關的方方面面。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衛時舟似乎已經認識了她許久。
前世的衛時舟為她修墓立碑,或許也不只是因為她的父親曾是為他授業解惑的老師。
默默想著這些,容清棠更加好奇自己和衛時舟之間最初的聯繫是發生於何時,自己又為何會將其遺忘。
一行人在齋堂用過清淡的午膳後,又和其他香客一樣依次拿著自己用過的碗筷往淨碗的地方去。
之前在雲山寺暫住時容清棠都會自己動手,無論是柔藍還是衛時舟想幫她,容清棠都會拒絕。
但這次走出齋堂的門正在排隊時,衛時舟竟沒有再徵詢容清棠的意見,而是動作自然地從她手中將碗筷拿了過去,還溫聲說:「你在院子裡等我一會兒便好。」
容清棠下意識道:「怎麼能讓你幫我做這些……」
他可是皇帝。
容清棠的話還未說完,便聽見排在他們後面的一位婦人友好地打趣道:「看來這位公子不僅一表人才,還很會心疼人呢。姑娘不必推拒。」
感覺得出來對方沒有惡意,容清棠回之以一個柔和的笑容。
見狀,婦人語氣溫和地問道:「你們可成婚了?雲山寺求姻緣很靈的,你們可以一起去讓了塵大師幫著看一看。」
容清棠側首瞧了衛時舟一眼,才輕聲說:「我們已經成婚了。」
婦人溫柔地笑了笑,說道:「夫君想對你好,你便由著他去就是了。」
「夫妻之間不必太拘束。」
「佛祖面前眾生平等,沒有尊卑,卻樂於瞧見你們這些恩愛和睦的小夫妻呢。」
容清棠怔了怔,輕輕朝這位隨和的陌生人點了點頭。
在衛時舟和柔藍他們先後將手中用過的碗筷洗淨歸還時,容清棠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會兒那位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