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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04:44 作者: 夕階酒
她不過是想以此穩住他,以免劉相生出反心,掀翻了衛家的朝堂。
但太后不知道的是,太上皇退位之前所做的那些安排讓劉相元氣大傷,他其實很難有與衛時舟一爭皇位的勝算。
是以在立後一事定下之前,劉相也的確想過要與太后合作,讓他的女兒進宮成為皇后,他便能得以喘息,重新培養起劉家在朝中的勢力。
可不曾想,他的女兒和太后都是不中用的,此事落了空。
太后說會想辦法組織選秀,讓劉相選出的其他女子進宮留在皇帝身邊。但那日劉相進宮與太后商議此事時,得知了另一件事情——
以護衛宮城和皇帝為己任的禁軍,竟有一半被分至了坤寧宮,聽由皇后指派。近來正在重新調整每日輪值的人員與安排。
劉相暗中豢養了一大批人馬以備不時之需,他覺得,若能抓住這個時機奮力一搏,或許能比只做個外戚贏得更多。
「賭場那邊混進去的人,處理完了嗎?」劉相沉聲問身旁的手下。
無論是哪兩撥人想來賭場暗查,劉相都不會讓他們傷及自己的根基。
「回相爺,已經清理乾淨了。」
劉相吩咐道:「荒山那邊的密道內也不要留下任何痕跡,將那些銀錢運走後,仔細把山的入口封了。」
「卑職遵命。」
說完正事,劉相隨意問起:「那名逃跑的暗衛,可查到了?」
手下拱手道:「還未,卑職已加派了人手沿路追尋,不日便應會有結果。」
「但按他消失前最後出現的位置來看,卑職猜測,他應也去向了東南。」
劉相蹙眉道:「也?」
手下自覺失言,連忙道:「卑職有罪。」
劉相沒有繼續追究,沉吟片刻,吩咐道:「若找到了人,不必帶回來,就地處決便是。」
「卑職遵命。」
手下得令後躬身退了出去。
不知想起了什麼,劉相側首看向書房牆面上掛著的那幾幅花中四君子。
那是劉楚楚及笄之前畫好了,又親自裝裱後送與他的。
但他親自培養出的女兒,已經死了。
劉相收回目光,不再分心。
*
安王府中。
謝聞諶和安王都已經發覺了劉相的異動,從賭場將人撤回來後,這對父子便一直按兵不動,靜待劉相接下來的反應。
「父親,除了我們之外,應還有另一股勢力在暗中監視著劉相。」
「您覺得會是誰?」謝聞諶將杯中的春茶一飲而盡,問道。
安王抬眸望了他一眼:「自己心底清楚便好,不可多言。」
謝聞諶渾不在意道:「府里並無外人,陛下也聽不見。」
安王眉目緊蹙,轉而問道:「昨天你跟著帝後去了城外那個山村?」
謝聞諶思及自己昨日藏身於那座小院外的高樹上時所見的一切,神色不禁難看了幾分。
昨日皇上分明發現了他,卻沒有任何反應,耐心地為容清棠挑好一束花後便重新進了院子,任由他於暗處旁觀。
但謝聞諶的神色很快恢復如常,隨即態度隨意道:「進不了後宮,我只是遠遠瞻仰皇后容顏而已,沒做什麼別的。」
安王難掩怒意道:「這已是逾距!你還想做什麼別的?!」
「我想做什麼,父親不知道嗎?又何必再問呢?」謝聞諶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嘲。
「我只是想要我自己原本的妻子。」
比起以前的謝聞錦,謝聞諶更加嫉妒容清棠如今的夫君。
昨日只是看著容清棠和皇上一起研墨寫字,謝聞諶的嫉妒便幾乎壓抑不住。
容清棠和皇上當晚原本是分房睡,但夜裡下起雨後不久,容清棠卻又面色焦急地進了旁邊那間屋子,翌日清晨才出來。
後來謝聞諶還看著皇上背著容清棠走過那段泥濘小路。
兩人那般親密無間,相處時似有綿長情愫化為實質在兩人之間流淌。
「無論如何,私闖宮廷或覬覦君妻都是死罪,你切記。」
安王正欲再說些什麼,卻察覺了什麼。
他轉而朝門外道:「想聽大可進來聽。」
謝聞諶唇邊帶著一抹諷笑,嘲道:「他的命可真硬。」
傷得那麼重都沒有死,不僅從鬼門關走了回來,還有力氣從他自己的院子裡來父親的書房。
須臾之後,謝聞錦便推開門走進了書房。
見謝聞錦帶著傷仍要來這一趟,謝聞諶故意提起:「容清棠染了風寒,病得很重,陛下正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謝聞錦心裡著急,顧不上別的,連忙問:「那她的師父可曾進宮去為她診治?」
謝聞諶側首看了他一眼,淡聲道:「你和陛下倒想到一處去了。」
聽出他話里的意思,謝聞錦勉強鬆了一口氣。
近來,謝聞錦每晚都會夢見那些陌生的場景——
他被人按在地上粗暴地挖去髕骨,鮮血染紅了整個夢境。
他在雲山寺外的山階下苦苦攀爬卻無法抵達他想去的地方,無法看見旁人話里所說的,容清棠的墳塋。
還有一場接著一場的大雨將他淋透,將他的心澆熄。
謝聞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不斷地夢到這些。
可每日醒來,他都會立即找來小廝詢問,只有得知宮中並無任何與皇后有關的壞消息傳出,謝聞錦才能勉強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