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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04:44 作者: 夕階酒
謝聞諶側首瞥了一眼。
那名太醫是在點他呢,說一盞茶的功夫之後便會回來。
謝聞諶垂眸看著還未醒來的謝聞錦,暗道:一盞茶,足夠了。
「你說,你怎麼就死不了呢?」在床榻旁的紅木椅上落座,謝聞諶語帶輕嘲地問道。
兒時那些有毒的點心只是讓謝聞錦再也無法習武,自那以後落下病根變得體弱多病的,卻是無意中替他擋了災禍的容清棠。
那日在棲霞山獵苑,謝聞錦在密林中墜下高坡,也只是摔斷了一條腿,自此跛足行走,卻也還活著。
劉楚楚那麼狠的一刀捅進去,就偏偏差了那麼一點兒,沒能讓他當場斃命。
一樁樁一件件,旁人沾上一樣恐怕就死了。
比如他那個剛出生就被抱走送去別家,為謝聞錦騰位置的親生弟弟,一場風寒就奪去了他的性命。
「你說,老天怎麼就如此眷顧你呢?」謝聞諶狀似閒談般問道。
所以他的父親、母親,甚至是婚約,都要讓給謝聞錦。
所以他連自己的名字也無法再擁有,只能跟著謝聞錦改隨了「聞」字重新取名。
謝聞諶將自己的手放在謝聞諶的脖頸之上,手上的力道不斷收緊。
昏迷中的謝聞錦一直在深沉的迷霧中掙扎,終於走出絕境時,卻發現自己已置身於一座牢籠。
他的雙膝疼得厲害,正被人死死地按著伏趴在地上,還有人用力拉過他的右手,要往一張寫著什麼的紙上按去。
謝聞錦忍著疼,努力往那張紙上看去,卻倏地白了臉色——
那是容清棠留給他的和離書。
他分明已將它撕碎扔了,為何又出現了?
謝聞錦不願在那份和離書上留印,拼命地掙扎著想要脫離這幾人的控制。
卻有人狠狠踢向他的膝蓋。
謝聞錦被膝蓋上潑天的疼痛刺激得吐出了一口污血。
謝聞錦勉力往自己的腿看去,才發現他的髕骨竟已被人挖去,此時膝蓋上只剩血淋淋的空洞,十分駭人。
「你們是誰!你們到底是誰!」謝聞錦嘶吼著質問道。
卻無人回應他。
身旁的人到底還是壓著他在那份和離書上按了手印。
下一瞬,謝聞錦便看見那頁紙被遞給了不遠處一個高高在上,氣質狠厲的男人——
是皇帝!
謝聞錦正欲不管不顧地質問些什麼,他眼前的場景卻忽然變了。
他到了刑場。
不遠處,是劉楚楚和一個十一二歲的姑娘。
她們正在一刀一刀地受著凌遲的刑罰。場面殘忍而血腥,刑場邊已有人忍不住作嘔。
聽見周圍的人正在議論什麼,謝聞錦瞳孔驟縮。
他們為何說,正在受刑的那兩人害死了容氏女?
容清棠不是今日才嫁進宮中嗎?她怎麼會……死?
謝聞錦正欲拉住旁邊的人把話問清楚,卻發現自己要比周圍的人都矮了一截——
他正坐在木製素輿[1]上。
謝聞錦反覆嘗試都無法站起來,心裡煩躁著急,猛地一用力,卻倏地跌摔在了山階上。
顧不上疼,謝聞錦抬起頭看向四周,立即認出這是雲山寺外的山階。
他還在最底端。
不知為何,心裡有個念頭一直催促著他爬上去,只要爬上去,就能看見容清棠了。
或許此時的容清棠還住在雲山寺中,還沒有離寺嫁給皇帝?
那是不是,一切都還可以挽回?
謝聞錦忍不住想道。
謝聞錦仍然無法站起來,他只能吃力地用雙手往上攀爬,可耗盡了所有力氣卻也只能往前行進一步階梯。
謝聞錦心急如焚時,忽然聽見旁邊有人說:「他真奇怪,人活著的時候想娶相府千金做平妻,如今人都死了,卻每天都來試,爬也要爬去看那容氏女的墓碑。」
「有什麼用呢?」
「且不說聖上不會讓他如願,」另一人說道,「你看他這副樣子,爬得過去嗎?」
容清棠不會死!
容清棠還住在雲山寺里,只要他好好同她道歉,承諾再也不會隱瞞她、冷待她,一切就都還能挽回!
他一定要見到她!
可無論謝聞錦如何費盡力氣,即便身上的衣衫都被堅硬的石階磨破了,他也只往上爬了兩步山階。
謝聞錦的心越來越煩躁不安,不顧自己的掌心和小臂已經被磨得鮮血淋漓,仍一遍又一遍地不斷往上爬。
或許是力竭,謝聞錦覺得越發難以呼吸,面色漲紅,他仰著頭想要呼喊容清棠的名字,想讓她出來看他一眼。
一眼就好。
但嗓間似是壓著巨石,謝聞錦用盡全力才嘶啞地喊出了聲:「容……容清棠!」
床榻邊,謝聞諶聽見謝聞錦啞著聲音喊了容清棠的名字,他的臉色陰沉了幾分。
他掐著謝聞錦脖頸的力道又加深了些。
作者有話說:
小衛你怎麼能偷親老婆(的手)呢
(天線寶寶指指點點.jpg)
二更在零點後,大家早點睡,明天來看吧~麼麼啾!
[1]木製素輿,古代的輪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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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無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