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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04:44 作者: 夕階酒
了塵搖了搖頭,「只是聽你父親提起過,未曾謀面。」
與他不同,懷荊是個睿智而灑脫的人,一生從無愧於任何人。若見了,恐怕他也只會自慚形穢。
「只是沒想到,我,你父親,懷荊,我們三人還有此種緣分。」
了塵也沒有想到,當初容煜的女兒嫁入王府時他還曾添過一份嫁妝,如今她即將嫁入皇家,成為他兒子的新婦。
只願時舟與她,會比他和他的皇后幸福順遂。
「入宮後,記住貧僧說過的話,無論太后待你如何,都切莫委屈了自己。」
「有任何事,都可以和時舟或是貧僧說。」
「晚輩記住了。」容清棠應下。
了塵執起一粒棋子,問:「再同貧僧手談一局嗎?」
「好。」
*
容清棠與了塵大師下完棋後回到房中,便看見柔藍正看著她放在枕下的東西,神色猶豫。
「怎麼了?」容清棠問。
柔藍把視線從那個繡著龍鳳呈祥圖樣的香囊上收回來,欲言又止。
容清棠瞭然道:「看出來了?」
柔藍這才說:「姑娘以髮絲入繡了?」
「嗯。」容清棠沒否認。
「可……」
可女子以髮絲入繡贈與男子,其中蘊含的意味實在深而重。
難道姑娘對陛下……
容清棠似是看出她在想什麼,神色自然地解釋道:「只是覺得那處用髮絲要比繡線更合適,並無其他深意。」
「可陛下看了,萬一以為姑娘……」
容清棠心神微頓,說:「髮絲所繡的黑色範圍不大,他應看不出來。」
且皇后將所繡的龍鳳呈祥香囊贈與皇帝,只是帝後大婚中很小的一個禮儀。過後他或許不會用這枚香囊。
「況且即便看出來了,他應也不會多想。」
畢竟他們之間一早便約定了,只做兩年的名義夫妻。
不知是為了說服柔藍,還是說服她自己,容清棠這樣說道。
柔藍無聲嘆了一口氣,沒再多問。
姑娘自幼便不愛動針線,雖在與謝聞錦成婚前學了一段時日的女紅,也學得很好,卻從不曾為他做過香囊,更遑論以自己的髮絲入繡。
無論出於各種情意,陛下對於姑娘來說,應已算是十分特殊的了。
柔藍將把那枚香囊仔細收好,放進要帶走的箱匣中。
已從禁軍營回來的群青和綠沈陸續把東西往馬車上放,容清棠和柔藍也一同往山寺外走去。
今日要離寺去狀元府備婚,容清棠本想和住在不遠處的衛時舟說一聲。
但她方才去時見衛時舟的房門緊閉,敲門也沒有人應,便猜測他可能是回宮處理要事了。
而容清棠行至雲山寺門前的山階時,才看見衛時舟正從另一邊走來。
「幸好,不算來遲了。」衛時舟停在恰到好處的位置,溫聲道。
看著衛時舟手中竹製的籃子和他肩頭沾上的幾片花瓣,容清棠微怔了幾息,「你是去……」
「我見你愛吃杏花糕,但山下想摘杏花沒那麼方便,再過段時日花也該開過了,便去摘了些乾淨新鮮的杏花,給你們帶去狀元府。」
「若做糕點用完了,可以差人來告訴我,我再去……」
「我再命人去摘了杏花送去狀元府。」
容清棠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衛時舟,是一國之君啊。
他為何要為自己做這些?
無論是加固鞦韆,還是去山間採摘杏花,即便他細緻入微地想到了,也大可命旁的人去做。
他為何要親力親為。
容清棠想不明白。
容清棠不知自己該對他說些什麼,只好走近從他手中接過那個裝滿了杏花花瓣的籃子,轉而狀似閒談般問道:「你還會繼續住在寺里嗎?」
衛時舟搖了搖頭,沒有隱瞞:「今日便也回宮了。」
「我說過,我來雲山寺是為了來見你。」
「既然你搬走了,我自然也沒有繼續住在此處的理由。」
容清棠的心猛地跳了跳。
她心底某個念頭已經破土發出了芽來,若不及時扼制,恐怕……
「幾日後,我便會進宮了。」她忽然沒頭沒尾地說道。
衛時舟卻忽而笑了,眉眼溫柔地望著她,眸底似有流光若星。
「對,到時我們便會結為夫妻。」
他刻意忽略了這只是名義上的,暫時的。
無論如何,她終將成為他的妻子。
衛時舟心尖滾燙,自靈魂深處升起難以言喻的歡愉。
「我送你去狀元府。」衛時舟說。
容清棠纖指發緊,她與他對視了須臾,眼底似有探究意味。
但衛時舟亦無聲地望著她,眼神溫和而沉靜。
似是並無一絲雜念。
容清棠終究什麼都沒說,只是同意道:「好。」
直到與衛時舟一同坐在馬車中,容清棠心裡的思緒仍十分紛繁複雜。
她覺得自己似乎遇上了什麼陌生的難題。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卻又讓人難以信服。
實在難以理清那些思緒,容清棠只能暫時將其按下。
她忍不住抬眸再次看向衛時舟,見他側身坐著,正掀開帷簾看向窗外。
或許因為他常神情溫和地面對著她,容清棠之前似乎不曾注意過他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