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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04:44 作者: 夕階酒
    一直不曾開口的懷谷也第一次對衛時舟說了話,「懷文說得對,您請上座。」

    衛時舟神色冷淡地看了懷谷一眼,假作不知自己坐的本是他的位置,道:「不必拘禮,我就在此處便好。」

    見衛時舟不在意,狀況外的懷樂也笑著打趣:「我看妹夫應也不想離師妹太遠。」

    衛時舟垂在身側的長指微微蜷了蜷,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容清棠前後聽懷樂說了好幾聲「妹夫」這個詞,心裡的感覺有些奇怪,說不清是羞赧還是別的什麼。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低聲提醒他:「下月初一才成婚,你別總叫『妹夫』。」

    懷樂頓了頓,還沒來得及應下,便聽見一旁的衛時舟溫聲說:「無妨,遲早都會是,無論怎麼稱呼都好。」

    衛時舟自己都沒意見,容清棠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見衛時舟為人如此隨和,對容清棠的態度也很溫柔,懷樂才稍微放心了些。

    他嘴上不說,卻也一直擔憂高高在上的皇帝會像謝聞錦那般,待師妹不好,讓她心寒。

    但從方才開始,衛時舟便沒什麼架子。懷樂刻意多次不那麼尊敬地稱呼他「妹夫」,衛時舟也並未表露出絲毫的不悅來。

    衛時舟就像只是在成婚前見一見未婚妻子的家人般,溫和儒雅,平易近人。

    懷樂相信自己的師妹絕不會在同謝聞錦和離前便與別的人定情,但他也不會多問她為何會這麼快便決定與衛時舟成婚。

    師妹自有她的理由,懷樂只希望她能被人好好對待。即便並非濃情蜜意,只是相敬如賓,也要好過日復一日的冷漠。

    幾人落座後,便有人開始陸續上菜了。

    懷樂自幼便喜歡在廚房裡琢磨吃食,早早便向師父與師娘學了廚藝。接下長安城中雨隱樓的生意後,懷樂還多次去外地學了更多的菜式。

    而知道容清棠已經忌口許久了,懷樂今日便專門準備了不少她喜歡的辣味菜餚。

    見一道道菜餚被擺上桌,懷谷出聲提醒上菜的店小二:「把那幾道有辣椒的放在清棠面前。」

    他看了容清棠一眼,溫聲道:「她清淡飲食了許久,應早饞了這些味道。」

    雨隱樓的店小二自然知道二公子為何會有這個吩咐,依言照做後便退了出去。

    聽出懷谷話里似是無意中表露出的親昵,衛時舟斂眸淡笑,沒有旁的反應。

    眾人動筷之前,懷樂先抬手虛指了指其中一道菜,饒有趣味地問道:「你們猜猜這是什麼?」

    容清棠只能看出其中有大小適中的肉塊和鮮紅的辣椒,間或搭配著一些花生,整道菜看起來油亮誘人,引人垂涎。

    「懷老闆別吊人胃口了,快說說?」容清棠說。

    懷樂:「還記得我們以前做的《孫子算經》中的那道題嗎?」

    容清棠猜到了什麼,很配合地答道:「你是說『雉兔同籠』那道?」

    「就是它,」懷樂回憶那道題,「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1]

    憶起往事,懷文臉上也不自覺有了些淺淡的笑意:「當時你說讓籠中的雉兔同時抬起兩隻腳,便能知道有多少只兔子了。」

    見衛時舟也笑了笑,懷樂有些赧然,連忙道:「當時我還說,雉兔一起下鍋,說不定會很好吃。」

    「所以這是雞肉和兔肉做的?」容清棠有些詫異。

    懷樂老神在在地點了點頭,難掩得意道:「還是只用腿肉和辣椒做的,肉質細嫩,味道鮮辣,我給這道菜取名為『雉兔同盤』。」

    其實懷樂已經試出來,兔頭經過辣椒烹製之後也很美味,但他擔心容清棠接受不了吃兔頭這件事,今日便暫時沒做這道菜。

    「你快嘗嘗,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容清棠一直聞著香味,胃口也被懷樂吊了起來,早已想動筷了。

    但她忽然想到了什麼,頓了頓,起身將幾道清淡些的菜換到近些的地方,柔聲對衛時舟說:「你受傷了,不能吃辣。」

    「這道龍井竹蓀你應會喜歡,也更為清淡,可以多用一些。」

    見她關心自己,衛時舟嘴角噙著笑意,輕聲道:「好。」

    一旁的懷穀神色有些不耐,微動了動脖頸,眸底划過晦暗之色。

    除了衛時舟外,幾人都比較熟悉,也沒有食不言的規矩。懷樂又是個格外話多的,見衛時舟並不拘禮,他便左一言右一語地和每個人都聊了不少。

    容清棠一面嘗著懷樂親自做的這些菜餚,一面與他閒談。

    見容清棠格外喜歡那道麻辣鮮香的雉兔同盤,衛時舟則細心地不時在她杯中添上解辣的茶水。

    另外三人都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心思各異。

    懷樂問過每個人的近況和接下來的打算,又說起了師父和師娘。

    「你們大婚時,師父和師娘會來嗎?」懷樂問。

    容清棠點了點頭,「我給師父和師娘寫了信,他們說會來長安待一段時日。」

    「那到時師父和師娘還是住在雨隱樓?」

    懷文出聲道:「應會住在我那兒。」

    懷樂笑著揶揄他:「我都差點忘了,你現在是住在狀元府里的人。」

    懷文笑了笑,沒有接這話。

    容清棠想起了什麼,說:「我到時也會沾一沾狀元郎的光,從懷文師兄的府邸乘車入宮,師父和師娘會送我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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