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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04:44 作者: 夕階酒
下月初一,她穿著皇后儀制的婚服嫁與他人時應會是世間最美的女子。
可他仍捨不得。
見謝聞錦狀態低迷,安王終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你眼下最重要的是先養好傷,無論經了什麼事,不要一蹶不振。」
「謝家的兒郎,不能僅因為一個女子,僅因為和離一事,便像是被人抽去了脊樑,變得潦倒頹喪。」
謝聞錦想起了什麼,忽而問:「我也算謝家的兒郎嗎?」
安王神色微暗,嘆道:「你父親是我的弟弟,他也姓謝。」
「我一直對你視如己出,待你比之聞諶有過之而無不及。為何自從得知了你的身世之後,便要疏遠我與你母親?」
謝聞錦沉默著,沒有說話。
安王想起謝聞錦為了報仇一事而性情大變,問:「你在賭場下注的那筆銀子,去向可查明了?」
劉相在朝中擁躉眾多,官官相護下要想將劉相的死罪按實並不容易,而由劉相在暗中操縱的金銀堂賭場或許會是一個好的突破口。
是以謝聞錦才會暗中參與賭場的賭局,想要查明劉相暗地裡借著金銀堂在做什麼事。
謝聞錦搖了搖頭:「還未,應還需要一段時日。」
安王說:「這段時日你便好好養傷,接下來的事我會派人去查。」
「將身世告知你的那晚我便曾說過,待我平定完戰亂,返京後便會著手對付劉相。你為何要一意孤行地去報仇?還不惜為此傷了清棠,鬧到如今這一步。」
「如今再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謝聞錦自知此時後悔已經不起作用了。
而回望為了報仇而苦心籌謀的這一年,謝聞錦的確是後悔的。
父母的血海深仇說起來理應大過天,可他其實從不曾見過那兩個將他帶來這世上的人。
想到這一點,謝聞錦忍不住覺得自己這一年來為了給他們報仇而冷待忽略了容清棠,其實毫無意義。
甚至得不償失,本無必要。
若早知道他會因此和容清棠走到如今這一步,他或許,從一開始便不會想要為那兩個人報仇。
*
午後和煦的日光如薄紗,一視同仁地籠罩在山間密林里的每一棵樹木上。
一束光自窗欞射落,投入容清棠住的寮房內。
宮中尚衣局的人已將婚服制好送來了雲山寺,待容清棠看過後若覺得沒問題便就定下來了。
容清棠看了看那套華美精緻的婚服,對送婚服來的女官溫聲道:「就用這套吧。」
女官恭敬地垂首應下,又將婚服妥帖地收好,準備帶回宮中。待立後大典前一日,會有使臣將大婚時的一應服飾送至皇后家中。
另一名稍年長些的女官細緻地將立後大典那日的種種禮儀規矩說與容清棠聽,容清棠一一記在心裡。
待每個流程繁瑣而複雜的內容都說完之後,那位女官又提到: 「按例,皇后應親手縫製一個龍鳳呈祥的香囊,並在大婚當晚送與陛下。但陛下特意囑咐過,娘娘可以不必做。」
容清棠問:「為何不必?」
「陛下說娘娘不喜女紅,不必費心。」
容清棠有些意外。
難道父親連她以前不愛動針線這種小事都同衛時舟說過?
傳完話,女官才從旁邊端起一個托盤,雙手捧著奉至容清棠面前:「娘娘,這本冊子您可以抽空看一看。」
該說的應都說得差不多了,容清棠有些疑惑。她垂眸看向托盤,只看見那本書冊的封面上畫著日月當空,雲繞高山,除此之外再無旁的了。
容清棠沒有細問,頷了頷首讓柔藍將那托盤接下。
待女官們依次離開後,容清棠才翻開那本書冊。
只看了一眼,她便猛地將書合上,唯恐慢了一分。
柔藍沒有看清書的內容,好奇地問:「姑娘,怎麼了?書里的東西有何不對嗎?」
容清棠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狀似隨意地將那本書放在一旁,緩聲道:「沒什麼,就是有些乏了,不想看書。」
柔藍不疑有他,柔聲道:「那姑娘小憩一會兒吧,我去小廚房和群青、綠沈他們一起做糕點。」
「好。」容清棠應道。
待柔藍帶上門走出去,容清棠臉上的熱意也還沒散去。
她沒想到那竟是一本避火秘戲圖。
她與衛時舟約定只是名義夫妻,並不涉及敦倫之禮。不知情的女官們應只是循例一併準備了這個。
方才看見的那幅圖還在容清棠腦海中揮之不去。她從未如此時這般不願自己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擔心柔藍看見後誤會,容清棠拿起那本冊子,很快行至自己那些裝著地契和銀票等的箱匣前,將它藏在了最底下。
*
翌日。
容清棠起身用完早膳後便帶著柔藍和群青他們一道下了山。
她和三位師兄約好今日在雨隱樓見面。
容清棠與懷樂師兄已有許久不曾見過了。昨夜容清棠服完了最後一劑湯藥,今日便不需要繼續忌辛辣了。
想到終於可以再嘗嘗懷樂師兄的好手藝,容清棠下山時的腳步都輕快了些。
可到雨隱樓後,容清棠還未來得及去找懷樂師兄,便先被懷谷師兄堵在了上樓的樓梯上。
「師妹。」懷谷的聲音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