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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04:44 作者: 夕階酒
望見來人的面容,容清棠緊繃的心神微松,方才在她周身蔓延的惡寒也散了許多。
來人隨即輕握著容清棠的手腕,按住她藏著的袖箭的同時在她身旁站立,儼然是保護的姿態。
「謝世子,你逾距了。」衛時舟冷聲道。
謝聞諶垂首行了禮,態度恭敬道:「末將知罪。」
「自去領五十軍棍,」衛時舟冷淡道,「讓你父親親自行罰。」
「末將遵命。」謝聞諶態度如常地應下,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即將落在自己身上的皮肉之苦。
只是再抬起頭時,他用帶著濃郁興味與企圖的眼神看了容清棠一眼。
黏膩,陰冷,危險。
像是即將暫時退回草叢中的毒蛇,萬般不舍又耐心十足地看了一眼自己精心選中的獵物。
容清棠面上已帶了厭煩之色。
她很厭惡他用那種打量某個物件似的眼神看自己。
無論她和謝聞錦成婚後的夫妻關係如何,她都是謝聞諶弟弟的妻子。容清棠從不知,謝聞諶竟抱有那樣罔顧人倫的心思。
好在如今她已與王府徹底斷了關係,以後可以儘可能地避著謝聞諶。
謝聞諶退下之後,衛時舟才自然而然地鬆開了容清棠的手腕,溫聲問:「還好嗎?」
容清棠點了點頭。
衛時舟出現之後,她的心安定了很多。
「你怎麼會來?」她問。
衛時舟解釋道:「群青和綠沈在為昨夜的事善後,你一人我不放心。」
容清棠有些慶幸:「還好你來了。」
否則謝聞諶恐怕不會輕易離開。
衛時舟沒再提方才的事,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轉而問道:「準備去何處?我送你過去。」
容清棠:「昨日懷文師兄說離開獵苑之前有東西要給我,他應會去我營帳附近,我便想著過去一趟。」
昨夜她遇襲一事已經傳開了,容清棠不知道師兄是否得知內情,想早些讓他放心。
懷文師兄雖內斂,但待她的關切與擔憂並不會少。
衛時舟與容清棠一同往她原本的營帳走去,在路上和她解釋道:「昨夜的事懷文也參與其中。」
「格殺那些刺客時,他一直喬裝成禁軍與群青他們待在一起。」
容清棠側首看了他一眼,打趣道:「他不是即將入職都察院的文官嗎?怎麼被當成武將在用了?」
衛時舟順著她的話道:「能者多勞,只能辛苦這位狀元郎了。」
容清棠笑了笑,聽出他對懷文師兄的讚賞態度,便沒再多說什麼。
懷文師兄一直立志要為國為民做些什麼,被陛下欽點為狀元郎後,若能繼續得陛下重用,應會對他早日實現自己的抱負有所幫助。
待兩人行至昨夜遭人襲擊過的營帳時,懷文果然正等在一棵樹下。
昨夜那些屍體和其餘痕跡都已經悉數被清理乾淨,絲毫看不出這裡曾經歷過被血色灌溉的一夜。
將容清棠送到之後,衛時舟便先一步離開了,不打擾她與懷文交談。
不遠處的懷文看著陛下與師妹之間自然默契的相處,心底更加確認了某些猜測。
他拿著自己連夜進城取來的東西朝容清棠走去。
「昨夜可有被嚇著?」懷文先問道。
容清棠搖了搖頭,如實道:「陛下把我帶到了很安全的地方。」
懷文看了一眼陛下已經走遠的身影,意有所指道:「陛下待你很好。」
容清棠神色微頓,和他解釋:「或許因為我父親曾是他的老師。」
懷文沒說他覺得對或不對。
他能看出陛下對師妹的心思,但師妹似乎並未察覺。
懷文不知道陛下與師妹之間到底達成了何種約定,才會忽然定下了立後一事。但若今後師妹不願繼續待在皇宮了,即便代價再大,他和師父師娘都不會置之不理。
雨隱樓的小師妹,只需要做她自己想做的事便好。
他把手中提著的一個方形木盒遞給容清棠,說:「本是賀你和離的禮物,如今看來,應轉而賀你新婚了。」
看見盒子上特殊的墨跡花紋,容清棠驚喜道:「是那位老先生制的顏料?」
懷文點了點頭,道:「我用幾篇詩文從老先生那兒換來的。」
旁人都稱讚青里的畫用色大膽獨到,但除了畫技之外,顏料也格外重要。容清棠喜好收集各色特殊的顏料,再挑選合適的用於自己的畫作中。
而她一直想要的這套顏料出自一位已經年邁的調色匠人之手。
因為製取這些顏色特殊的顏料的工序實在複雜,他定下的規矩是每五年只出一套顏料,且不分先後,只賣給有緣人。
容清棠實在心癢,曾多次去長安城外拜訪過老先生,但他每回都說五年之期不可廢,只答應眼下這個五年裡正在制的顏料會留給容清棠。
「老先生和我說明年年底才能製取完,師兄的詩文卻能讓老先生願意提前,」容清棠難掩愉悅道,「看來還是得多讀書才行。」
她也知道老先生喜讀詩文,但她在這方面確實比不上懷文師兄。
懷文解釋道:「答應給你的那套顏料還沒制完,這套是老先生之前制好,原本準備留著傳給他徒弟做為標準的。」
「得知我也是想送與你,又見你實在喜歡,他才拿出來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