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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04:44 作者: 夕階酒
容清棠將師兄的叮囑記在心裡時,忽然想起了那枚不久之前才被衛時舟借走的藥囊。
她面上不顯,只是繼續和懷文師兄聊了些別的。
但容清棠沒想到,數月未見,懷文師兄竟和以往一樣,還是不忘考校她的學問。
真要算起來,重活一世的容清棠其實已近一年半不曾和懷文師兄見過了。
是以這回被問到那些詩文時,容清棠覺得有些恍惚。
像是回到了及笄之前,還被父親和懷文師兄耳提面命,每日誦讀詩書的時候。
直到懷文不得不去赴與同僚提前定下的會面,他才停下了對容清棠詩文的考校。
離開前,懷文勸慰道:「無論聽見什麼閒言碎語,都切莫入心。」
「閒時可讀書作畫,靜心得宜。」
就在張榜後的這幾日,懷文便見過了這幫京官里不少人的虛與委蛇和拜高踩低,他不難猜出那些人會因容清棠的身份和經歷對她有些什麼議論。
「好,若有人罵我,我就找狀元郎告狀,你尋個機會幫我參她們的父兄一本。」容清棠目光狡黠道。
來之前柔藍也和容清棠說過類似的話,她知道他們都是關懷自己。
懷文見她還有調笑的心思,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道:「今晚的春日宴之後,恐怕無需我參誰,便有人為你做主。」
畢竟看奏本的那人或許會是她今後的夫君。
他不認識別的世家貴女,但無論師妹為何會參與今日皇后擇選一事,他都覺得最終脫穎而出的會是她。
容清棠側首笑著打趣道:「師兄竟在背後妄議陛下,小心還沒進都察院任職,便先被御史記上一筆。」
聽出她話里的熟稔,懷文意識到師妹與陛下應已相識。
但他沒有多問,只是難得笑了笑,回她:「那拜託師妹幫我隱瞞這一回,別讓我丟了烏紗帽。」
「下回和下下回我也可以幫你隱瞞,師兄放心。」容清棠從善如流道。
在這種時候懷文總說不過她,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右手負於身後先一步離開了。
待看著師兄走遠,容清棠才回首對身後的柔藍道:「回寺後將懷谷師兄上回送來的那些藥分出一份來,另找人看看。」
「姑娘是懷疑……」柔藍有些驚詫。
容清棠目光微凝,沉聲道:「但願是我想多了。」
師兄走後不久,容清棠便看見迎面走來了一道久違的身影。
她眉心緊蹙,暫且將心事放在一旁。
劉楚楚帶著幾名侍女和護衛緩步停在容清棠面前。
「和離不久便攀上了朝中新貴,還央他帶你來了這春日宴,倒是我小看你了。」她嘲諷道。
想起前世墜下山階一事便是由眼前這人設計,容清棠心中厭煩,並不理會劉楚楚,面色漠然地帶著柔藍和群青他們徑直錯身離開了。
這一世若劉楚楚仍決定對自己下手,容清棠會連著上一世的一併還給她。
今日不宜生事,是以劉楚楚沒有攔她。
她只管往前去,那邊有人比劉楚楚更想同她敘敘舊。
方才劉楚楚遠遠地便看見容清棠正與新科狀元相談甚歡。
她原以為謝聞錦如今失魂落魄的狀態是因為容清棠對他欲擒故縱。可此時看來,或許容清棠一早便搭上了別人,才會幹脆利落地與只是五品官且並無襲爵可能的謝聞錦和離。
謝聞錦原是被人棄了,才成了那副模樣。
果然,人都是賤的。
新科狀元的確前途無量,能以再嫁之身做他的妾室,便應是容清棠最好的出路了。
以容清棠的身份、眼界和能力,她這輩子最多也就到這裡了。
而以劉家的根基和劉楚楚的才貌,即便是後位也如探囊取物一般。到時,她仍能將容清棠的一切踩在腳下。
看著容清棠的背影,劉楚楚平靜地想道。
「回去吧,父親該尋我了。」
*
容清棠剛甩開劉楚楚不久,卻又看見另一個她實在不願再看見的人出現,還攔在了她面前。
謝聞錦正痛心疾首地望著她。
似是對她很失望。
容清棠覺得以後出門還是應該看看黃曆,趨吉避凶。
不然哪怕再好的心情,都能被這些人消耗殆盡。
容清棠不願與謝聞錦說什麼,正欲像方才那樣徑直離開,卻見謝聞錦忽然抬手,想拉住她的手腕。
群青幾乎瞬息間便猛地一手刀劈在謝聞錦的小臂上,生生打斷了他想觸碰容清棠的動作。
謝聞錦吃痛地收回手,面色難看道:「除了讓你的人對我動手,你便沒什麼想和我說的了嗎?」
「你自找的。」容清棠淡聲道。
謝聞錦似乎病得很重,重重地咳嗽了好幾聲,才繼續說道:「你一定要與我和離,是因為陛下還是新科狀元?」
劉楚楚讓人來給他傳信說容清棠正與新科狀元暗通款曲時,謝聞錦還不信。
可方才親眼所見,由不得他不信。
容清棠覺得莫名其妙。
「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連我師兄都認不出來了。」她語帶嘲意道。
謝聞錦立即道:「師兄又如何?你們之間並無血緣,不受倫理所限。」
容清棠實在不想再與他待在一處,但她想離開時謝聞錦又擋在她眼前,只是沒再有別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