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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04:44 作者: 夕階酒
    動輒人命關天,危機四伏。

    是以容清棠才會有些放心不下,忍不住多提醒他們一些,

    群青把她的話一一記在心裡,正色道:「屬下遵命。」

    但他心裡隱約猜測著,按陛下方才所言,在姑娘入宮後保護好她,或許便是陛下對他的要求與命令。

    而這與他此生的使命不謀而合。

    容清棠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似乎絮叨了太多。群青一向性子穩重,在這些事上或許想得比她還要周全些。

    「你們就當我是替父親說的這些,別嫌我嘮叨。」

    他們也是容清棠的父親撫養長大的,若父親還在,此時應也會囑咐他們很多。

    綠沈把剛才被那陳單看輕的事忘在腦後,恢復了歡脫模樣,滿臉笑容道:「姑娘像送弟弟們去學堂見夫子一樣,擔心我們不聽話,擔心我們得罪人。」

    容清棠故意蹙了蹙眉,逗他:「我可沒你這麼能鬧騰的弟弟,只有群青受得了你。」

    況且她也只比綠沈大一歲,群青是他們幾人之中年紀最長的。

    綠沈臉色一變,忍不住大聲控訴道:「原來姑娘一直如此嫌棄我!」

    看他又著急又委屈,容清棠這才忍不住笑了起來,一直安靜陪在她身旁的柔藍也笑得眉眼彎彎。

    就連少有笑模樣的群青都神情鬆弛,低低地笑了笑。

    真好。

    能重活一世,能再看著和自己一同長大的柔藍跟群青他們都還陪在自己身邊,與她笑與她鬧,容清棠覺得自己已經沒什麼好不滿足的了。

    但憑春意暖。

    談完此事,容清棠又等了片刻,才看見衛時舟遠遠地朝她走來。

    她猜測他應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才去了好一會兒。

    如練的春光縈繞在衛時舟身邊,襯得一襲月白色衣袍的他格外溫潤儒雅,自持端方。

    容清棠忽而垂眸,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秋月白的織錦長裙,不知思及了什麼,她耳尖莫名地攀上了淺淡的紅霞。

    只是兩套碰巧有些相似的衣衫而已,想到哪兒去了。

    她在心裡暗道。

    「讓你久等了,」衛時舟走近後溫聲朝容清棠說,「餓了吧?」

    容清棠搖了搖頭,掩下方才從腦海中一閃而過的荒唐念頭,柔聲道:「沒有。」

    其實有一點。

    但礙於女兒家的矜持或是別的什麼,容清棠沒有承認。

    分明還沒到她平日裡用午膳的時候,在馬車上時她也在衛時舟的提醒下先用過幾塊糕點,但容清棠此時仍覺得腹中有些飢餓。

    也不知是否因為之前她隨衛時舟一起在密林里走了個來回,耗費了太多精力。

    衛時舟含笑看了容清棠一眼,沒有拆穿。

    不一會兒便有人將鬆軟的絨毯鋪在草場邊,再在上面依次置了幾張矮桌,各自擺放著幾道精緻的佳肴。

    衛時舟理了理衣袍,沒什麼架子地徑直在絨毯上坐下,又朝容清棠抬了抬手,示意她坐到離自己最近的那張矮桌邊來。

    「你還不餓,但我可是餓得有些受不了了,」衛時舟調侃道,「可以用膳了嗎?」

    容清棠不知他是如何看穿了自己,只好攏了攏裙衫在他身旁的矮桌邊坐下,無奈道:「看來陛下只需取笑我便能飽腹。」

    衛時舟但笑不語,只是轉而隨和地朝候在一旁的人吩咐道:「把藥爐支起來,你們便退下罷,這裡無需人伺候。」

    人多了她又時時謹記著那些規矩禮數,他想讓她自在些。

    衛時舟記得容清棠每日都需要服藥,便命人一直將柔藍離寺前提前熬好的藥熱著,待容清棠用完午膳後正好能服用。

    「吩咐下去,不許任何人靠近這片草場。」

    周圍的人恭謹地照做,卻全程一言不發,直到離開時都是無聲的。

    容清棠不由得側首看了他們一眼。

    「覺得疑惑?」衛時舟發現她的目光,問道。

    容清棠點了點頭。

    他們都是宮人打扮,雖依言辦事,卻並不曾出言回應過陛下的命令。

    無聲地來,又無聲地離開。

    「他們原本都是啞奴。」衛時舟沒有隱瞞,解釋道。

    「幾年前,聽聞太后覺得仁壽宮的宮人閒時議論私事,吵得她心不靜,劉相便私下裡挑了一批十幾歲的孩子。」

    「劉相哄他們有好差事可做。可實際上,他將人毒啞,又命人嚴厲地訓練他們,再送進宮去服侍太后。」

    容清棠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

    殘忍,荒唐,又的確像是劉相能做出來的事。

    而衛時舟繼續道:「只過了半日,太后又覺得仁壽宮裡除了她以外沒了人聲,太瘮人,便將這些啞奴都逐出了宮。」

    「我命人尋到了他們,讓他們在棲霞山獵苑領差事,也算讓他們有個去處。」

    衛時舟沒有言明的是,這些人中有男有女,男子被送進宮服侍太后之前,都被淨了身。若在宮裡待不下去,他們在外面也只能一輩子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下生活。

    他們原本也只是想尋一份好差事。

    但如今成了啞巴,他們甚至連一聲委屈都說不出口。

    容清棠忍不住問:「太后她……」

    意識到她是眼前之人的母親,容清棠頓了頓,還是沒有問出口。

    但衛時舟卻似是知道她想問什麼,「她沒有主動要求過,卻也默許了旁人為她做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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