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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04:44 作者: 夕階酒
柔藍聽完也有些氣悶,忍不住道:「他還是這麼自以為是。」
「當年姑娘早就告訴過他,你名字里雖有『棠』字,卻並非特別喜歡海棠花。可我們離京幾月後再回來,他便像是從沒聽過這話一樣,又巴巴地連送了好多海棠花枝來。」
因著心裡不滿,柔藍越說聲音便越大。
「若說他對姑娘沒有心意,可他總做這些看起來很深情的事。」
「但若說他到底有多情深義重,他又連姑娘的喜好都不清楚,成婚後還一直待你冷漠,讓人感覺不出他的在意來。」
「姑娘,是人與人之間的情愛太複雜嗎?我實在看不懂。」
容清棠見柔藍比自己的反應還大,心緒倒平和些了,反問她:「那你覺得群青待你如何?」
柔藍的臉頰霎時染上薄粉,因謝聞錦而起的怒氣散了大半,小聲道:「他待我……很好。」
群青從不捨得讓她受一點委屈,哪怕只是會讓柔藍皺皺眉頭的小事,他都會細細記在心裡,妥帖地處理好。
「那便是了,」容清棠語氣平和道,「我不覺得是世間情愛太複雜。」
「既然讓人感覺不到愛和在意,那便是不愛或者不夠愛。」
柔藍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期盼而篤定道:「我們姑娘這麼好,一定能遇到更好的人,再也不受委屈。」
容清棠不置可否。
她很清楚,只要她不再對旁人抱有期待,便沒人能再讓她受委屈。
安王府內。
將海棠花枝送去雲山寺的小廝到了謝聞錦住的院子裡。
他心裡七上八下的,卻也得去復命。
「如何?少夫人可收了?」看見他,正準備服藥的謝聞錦重新把藥碗放下,急忙問。
小廝低垂著頭,硬著頭皮將他去了雲山寺後發生的一切仔細說了一遍。
謝聞錦神情錯愕了一瞬,隨即難以置信道:「你是說她命人將海棠花枝扔了?」
「群青的確說這是少夫人的命令。」
謝聞錦面色難看,又問:「她可曾問過我的傷勢?」
小廝心裡發虛,只能如實道:「少夫人不曾露面,群青也並未問過。」
「閉嘴!她不是什麼少夫人了!」謝聞錦一揮手打翻了藥碗,藥汁濺灑在地面上,猙獰而難看。
小廝霎時噤聲,沒得令又不敢貿然從屋內離開,只能強作鎮定地跪在原地。
謝聞錦看著他便覺得煩心,呵斥道:「這點事都做不好,還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滾下去!」
小廝這才連忙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謝聞錦止不住地覺得心寒。
他帶著傷親自去雲山寺外從夜裡等到白天,可容清棠連面都未曾露過。
他命人把今年花房裡開得最早的海棠花枝折了送過去,但她竟讓群青把花扔了?
她便如此厭煩嗎?
思及在雲山寺前皇上說的那些話,謝聞錦心底的懷疑越來越深。
溫柔懂事的人一轉眼便成了如今這副冷漠無情的模樣,怎會有人突然之間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他識人不清嗎?
莫非她其實愛慕榮華,如今只是因為攀上了更高的枝,才會那麼決絕地非要和離,與他劃清界限?
謝聞錦不願這麼想。
院外,世子謝聞諶一直斜倚在廊下聽著裡面謝聞錦的動靜。
聽完小廝和謝聞錦的話後,謝聞諶低低地笑了笑,輕聲道:「既然她不願見你,那我只好替你去看看她了。」
謝聞諶已經很久不曾見過她了。現下似乎也沒有繼續違背自己心意的理由。
可等謝聞諶交代完軍中事務到了雲山寺,甫一走進寺廟門口便遇見了正迎面朝他走來的了塵大師。
謝聞諶自然知道了塵大師就是太上皇,只得頓住腳步,有禮有節地拱手道:「了塵大師。」
了塵溫和道:「久違了,施主原已凱旋。」
謝聞諶:「大師可以放心,邊境已安,接下來只需休養生息便好。」
「施主可有要事?若是得閒,不如與貧僧手談幾局?」
謝聞諶以為了塵大師是放不下心來,想問問他有關邊境的事務,道:「並無其他事情。」
得了回答,了塵便帶著謝聞諶往自己的禪房去。
可謝聞諶沒想到,了塵大師竟真的只是想與他下棋,旁的什麼都沒問,甚至一句話都沒再說。
喝了不知道多少杯茶,輸了不知道多少局棋後,謝聞諶終於還是先開口問道:「大師可想聽聽此次邊關的戰況細節?」
了塵老神在在地搖了搖頭,落下一子贏下當前的棋局後才道:「施主的心不靜,再來一局嗎?」
對方是太上皇,謝聞諶只得應下來。
庭院一角的寮房內。
衛時舟批閱完最後一本奏摺,問守在一旁的內侍余平川:「了塵大師那邊如何了?」
余平川應道:「大師與世子還在對弈。」
衛時舟微微頷首,隨即道:「世子應也待夠了,去傳信吧。」
余平川恭敬地退下,在暗處召了一名扮作僧人的禁軍,讓他去了塵大師那兒說寺中有事務需要他處理。
待辦完此事,余平川才回到陛下住的寮房裡,將那些已經批閱過的奏摺歸置好帶回宮中。
方才陛下正在看摺子,手下有人來稟報說謝世子正朝著雲山寺而來,余平川便得了陛下的命令去請了塵大師幫忙將他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