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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04:44 作者: 夕階酒
「小姐,安王府那邊傳來了消息。」門外有下人來稟報。
劉楚楚不想聽,卻又記掛著謝聞錦身上還帶著傷,她終究還是忍不住道:「滾進來說。」
「小姐,昨晚謝公子在雲山寺外站了一夜,染了風寒,再加之身上的鞭傷嚴重,謝公子在回王府的路上暈了過去。」
越往下聽,劉楚楚的面色便越發難看。
他分明最討厭寺廟和僧人,卻不顧自己的傷勢去那兒守了一夜嗎?
劉楚楚心裡發緊發痛,卻還是擔憂地問:「他現在如何了?」
「我們安排在王府的人已經被謝世子清理了,暫時無法得知。」
「一群廢物。」劉楚楚呵斥道。
她再也坐不住,命令道:「備馬車,我要去安王府。」
「遵命。」下人應道。
但一道威嚴的聲音忽然響起:「不許去。」
「父親,我……」劉楚楚放軟了聲音,「我就去看他一眼,看完立馬就回來。」
不知道謝聞錦此時怎麼樣了,劉楚楚心亂如麻。
劉相的面色沉了下來,「你竟還分不清輕重緩急嗎?」
「你是劉家的女兒,自有你該做的事,別的都不值得被你放在眼裡。」
「可我……」
「夠了!」劉相打斷她的話,命令旁邊的手下:「小姐需要靜思一段時日,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放她離開這個院子。」
劉相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兒冷靜下來後能知道分寸。她是劉家翻身的希望。
「遵命!」
劉相不再多言,胸膛郁著一口悶氣拂袖離開。
劉楚楚自知拗不過父親,自幼習得的禮數和規矩也讓她無法忤逆父親,心裡再著急也只得依言禁足。
她眸中蓄著淚,心神不寧地吩咐身邊的侍女:「命人繼續去打探他那邊的情況,有消息了立即回來告訴我。」
「另外,」劉楚楚頓了頓,聲音冰冷道,「再從賭場裡找些人去雲山寺,找機會接近容清棠。」
「我要她死,」她補充了一句,「並且要毫無顏面,清白盡失地去死在他最討厭的寺廟裡。」
既然謝聞錦這麼放不下容清棠,那便讓他記得更刻骨銘心一些,親眼看看她骯髒噁心的死狀。
這樣,再想起她,他心底應就只會剩下厭惡了吧?
*
王府內。
「王爺,幾位副將的家眷遞了帖子來,說明日想上門拜訪,感謝王府幫他們安排住處以及擇選宅院。」老管家躬身道。
安王放下手裡的輿圖,「嗯」了一聲。
一旁的世子謝聞諶開口道:「幫他們做這些的人已經不在王府了,他們來了能謝誰?」
邊關戰事已歇,近幾年應都不會再打仗。幾位戶籍在長安的副將也就攜著家眷一道返京了。但他們原本的住處要麼年久失修,要麼早已賣了。
容清棠離開王府之前留了一張單子,上面不僅列舉了長安城中目前正在轉手的適合的宅院,還細心地寫明了價格和距城外軍營的路程。
收到大軍即將返京的消息時,容清棠還提前賃了住處,讓人打掃乾淨後備好了一應用具,供這些副將的家眷們在定下新的宅院之前居住。
她一直都是這樣細緻妥帖,面面俱到。
安王掃了謝聞諶一眼,吩咐老管家:「你先退下。」
「是。」
待老管家帶上書房的門離開,安王才問:「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起,她還在府里時便一貫如此細心,沒想到臨離府了也沒忘記布置我們回京後的一應事宜。」謝聞諶聲音清朗道。
不僅是他和父親的院子,就連這些副將的家眷們的住處也貼合了他們的喜好,還特意將脾氣不太對付的分開安排,免生事端。
安王眉間緊蹙,警告道:「那是你弟弟的妻子。」
謝聞諶渾不在意道:「已經不是了。」
安王心神微頓卻面上不顯。
的確,她已經不是王府的兒媳了……
春光晴好。
容清棠不知道有人正說起自己,她入神地想著另一件事。
衛時舟說需要她為春日宴備一份仲春禮,無需太費心,有就可以。但容清棠已經知道那日會發生什麼,便不想太隨意,以免到時讓衛時舟和她自己都丟臉。
容清棠打算把前世自己死後一直想畫的景致畫下來。
墓前望出去的四時山水俱是美景,她不想取捨,便準備畫一幅長卷,好讓春夏秋冬的景致都囊括其中。
但還在構思時,容清棠便發現了問題——她對春景不算熟悉。
容清棠死在了春日裡,剛發現自己只剩下一縷殘念在世間徘徊時,她沒心思賞景。那些景致雖也在她心裡留下了印象,卻因為她想了太多別的事情,並不深刻。
在重活一世之前的那個春天,容清棠能感覺到自己正越來越縹緲,應不會久留了。本已安寧平和的心便又生出了些不舍來,讓她把對春景的注意放到了來看望她的師父和師娘等人身上。
而她得以重回的,又恰是明媚而美好的春日。
老天爺像是對她格外憐憫,想要彌補她曾錯失的這個春天。
容清棠想再去自己的墓地那邊看看。
這一世她應該暫時用不著修墓立碑,但可以先把那一片位置買下來,修座小樓。等她和衛時舟的約定結束後便住過去,應也很閒適得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