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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04:44 作者: 夕階酒
而她未注意到,衛時舟此時也正斂眸凝望著她。
他察覺她的目光此時正落在自己手上,而僅是被她這樣看著,衛時舟便覺得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熱意。
甚至指尖微動,忍不住想要抬起手去觸碰她。
容清棠回過神來。
意識到自己竟盯著當朝天子的手看了好一會兒,容清棠白皙的臉頰染上了些許薄紅。
她怎麼像個登徒子似的。
將她略帶惱意的神情盡收眼底,衛時舟隱隱含笑卻假作一無所覺,隨即從左手袖間拿出容清棠已經很熟悉的油紙小包遞到她面前。
「今日的蜜餞似乎要比之前的更甜一些。」衛時舟溫聲道。
容清棠怔了怔,下意識接過來。
他已經連著幾日都給她蜜餞了。
心裡有疑惑,容清棠才抬首對上他的視線。
「終於不一直低著頭了?」衛時舟聲音裡帶著淺淡的笑意。
被點破,容清棠只好解釋道:「您是天子,直視您的眼睛是為不敬,失了禮數。」
衛時舟無奈道:「我此時身著常服,且並非在朝中或宮裡,不必在意這些。」
她的性子實在變了不少。
容先生還在時,衛時舟記得她還曾說想拔一縷太子的頭髮,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不同之處。
容清棠:「可您是一國之君。」
「也無需再用『您』來稱呼我,」衛時舟繼續道,「還是說我看起來顯老,不像與你平輩?」
容清棠被問得一頓。
她用「您」來稱呼他,怎麼會是因為年紀和輩分?分明是因為他的身份。
更何況他眉清目朗,五官輪廓清晰完美,即便時光流逝,他應也不會失了這份風采與魅力。
不待她再說些什麼,衛時舟轉而問:「回寺里後有什麼安排嗎?」
就隔著一個院子,做什麼都不算秘密,容清棠如實道:「下午打算借寺里的小廚房做些糕點吃食,今晚賞月時吃。」
衛時舟的指尖在膝上輕點了兩下,狀似隨意地問:「你怎知今晚有月可賞,不像昨夜一樣滿天雲霧?」
容清棠心裡一緊,隨即鎮定道:「今日晴空萬里,便盼著晚上也能月明星稀。若到時天公實在不作美,好歹也還有美食作伴。」
她自然不能說是因為前世的今夜也帶著柔藍和群青他們一起賞月了。
見衛時舟沉默著沒有接話,容清棠遲疑了一瞬,客套地問:「您要一起賞月嗎?」
容清棠覺得他政務繁忙,肯定沒空賞月。等他拒絕,他們就可以結束這場寒暄開始談正事了。
她實在有些好奇他想讓她幫忙做什麼事。
但衛時舟微微頷首,應道:「好。」
容清棠:?
怎麼和她預想的不一樣?
衛時舟應下後仍沒有提起那件需要她幫忙的事,容清棠便忍不住問出了口。
而衛時舟笑了笑,說:「賞月時再談吧。」
想著那件事或許很重要,不適合在馬車裡談,容清棠便不好再多問些什麼了。
最後一段需要步行的山階,衛時舟也與容清棠一道往上走,間或聊一些簡單輕鬆的話題。
只是走到其中一級山階時,衛時舟敏銳地發現容清棠朝某個位置看了幾眼。
他心神不定地頓住腳步。
「怎麼了?」容清棠側首問。
衛時舟垂在身側的手攥了攥拳又鬆開,他微不可查地輕出了一口濁氣,才道:「無事,我們歇一歇吧。」
他不想讓她累著。
跟在兩人身後的柔藍和綠沈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他們也覺得姑娘該歇歇了,免得發了汗吹了風會著涼。
容清棠悄悄瞥了一眼衛時舟隱約有些蒼白的臉色,暗自想道:他會不會是累了?可她覺得還好,難道他其實比她還體弱?
衛時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心底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方才一直極力克制,才忍住沒往山階旁的那棵杏樹看去。
那處其實並無什麼特殊,也不顯眼,常人甚至都不會注意。但前世容清棠便是摔落在那裡,渾身是血地徹底闔上了眸子。
後來每回再看見那個地方,衛時舟便覺得渾身的血液都霎時變得冰涼,心裡也隱隱作痛。
可容清棠剛才有意無意地朝那兒看了好幾眼,還柳眉微蹙,似是回憶起了什麼。
思及這回容清棠提前從王府離開一事,以及她兩世對謝聞錦不同的態度,衛時舟心底隱隱有了些猜測。
但直到各自回屋,衛時舟都不曾顯露分毫,也沒有試圖試探什麼。
還不是時候。
*
午後。
容清棠正坐在小廚房裡看著柔藍和群青準備糕點時,了塵大師來了衛時舟的寮房尋他。
「要更衣下山嗎?」見衛時舟的床榻上鋪展著好幾套衣衫,了塵問。
衛時舟蹙眉看著那幾套衣服,一時沒有回答。
「那今晚你我是不是不能一起吃齋菜了?」了塵又問。
有些事他原本打算今晚問問衛時舟。
衛時舟斂回目光,語氣里難掩愉悅地問他:「你也知道她約我今晚一起賞月的事?」
了塵:「……什麼?」
想到了什麼,了塵問:「容姑娘約你今晚一起賞月?」
他風馬牛不相及地來這麼一句,難道是在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