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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04:44 作者: 夕階酒
「不必時時敬著我,也不必時時牢記那些禮儀規矩,隨性自在些。」
「那才是你。」他笑著說。
容清棠微怔。
她倏地意識到,自己方才竟是在控訴眼前這位年輕的帝王取笑自己,而他不僅不認為她逾距,似乎還因此而覺得愉悅?
可皇室不是最看重禮數的嗎?
挑明身份後,衛時舟仍然在她面前自稱「我」而非「朕」。是他性格如此,還是因為她父親曾是他的老師,所以他才待她如此平和?
容清棠一時有些拿不準。
但還不待她繼續深思,衛時舟便道:「除了因為先生,我來見你其實還有另一個目的。」
「什麼?」
「朝中政務里,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衛時舟解釋道,「待你忙完眼前的事,我會再來與你詳談。到時你再決定幫或不幫。」
「眼前的事……」
容清棠試探著問:「我與謝聞錦和離一事?」
衛時舟點了點頭,「既然謝聞錦不同意和離,我猜,安王回來之後你會有所動作?」
容清棠沒有否認,如實道:「父輩之間曾有過一紙契約,它可以幫我促成此事。」
涉及她的私隱,衛時舟沒有多問,只是挑了幾件和容先生有關的趣事同容清棠閒談。
或許因為有父親在他們之間,又或許因為衛時舟實在太溫和,容清棠漸漸覺得和他說話時其實是放鬆的,並不像她以為的那樣,需要時刻緊著弦,生怕說錯了什麼會得罪他。
容清棠隱約覺得,也許他不會因為禮儀規矩而怪罪她。
可他的身份到底擺在那裡,容清棠還是記著些應有的規矩,沒有當真完全隨著自己的性子來。
但中途綠沈將買好的蜜餞送過來時,容清棠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把那份糖漬海棠果吃完了。
等綠沈放下新買的蜜餞退下後,容清棠偷覷了一眼身旁的人,有點心虛道:「抱歉,我把蜜餞吃光了。」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衛時舟只吃了最開始那一顆,其它的都被她吃了。她也沒想到自己竟會一邊和他說著話一邊吃了不少蜜餞,動作自然極了。
容清棠還想起,就是因為旁邊這個人不時有意無意地把那包蜜餞往她這邊推,她總注意到,才沒忍住嘗了一顆又一顆。
他不是喜歡吃蜜餞嗎?怎麼一點都不護食?
「無妨,我再讓人送來就是,」衛時舟將空油紙放到一旁,從懷中拿出一方雲色錦帕遞給容清棠,「擦擦手吧。」
容清棠原本只是想來涼亭看會兒畫冊,就沒帶自己的錦帕。但拿了蜜餞後指尖沾了些甜黏的東西,不擦又實在不舒服,她便接過了衛時舟的錦帕。
柔軟的錦帕從衛時舟手裡被抽離,最後一抹純白也自他指腹摩挲而過。
見她低垂螓首,仔細擦拭玉白纖細的指尖,衛時舟的食指不自覺地蜷了蜷,有些發緊。
待容清棠把最後一根手指擦完,衛時舟神色自然地朝她伸出手,「給我吧。」
容清棠猶豫道:「我把它洗淨之後再還給陛下,可以嗎?」
上面沾著糖漬,就這麼還回去實在有些失禮。
衛時舟笑著道:「可我也得擦一下。」
容清棠這才想起他方才也拿過蜜餞,連忙把錦帕遞迴他手裡。
但衛時舟慢條斯理地擦完手之後卻並未再把錦帕拿給她,而是將有糖漬的那一面疊在內側放回了懷裡。
容清棠也不好再開口執意要男子的錦帕去洗,便只能作罷。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之後,衛時舟說自己還有奏摺要看,便先從涼亭離開了。
衛時舟走後,容清棠繼續翻看那本畫冊,卻有些看不進去了。
她忍不住猜測他到底想讓自己幫什麼忙。
容清棠並非朝廷官員,也不涉政事,很難說朝中有什麼政務是需要她來幫他這位皇帝的。
實在想不出,容清棠也只好歇了心思,順其自然。
安王明日便能抵達長安城了,等她解決完和離的事,衛時舟自然會來與她說。
若是她能力範圍以內的事,容清棠覺得自己應該不會拒絕,就當是為了謝他前世為她修墓立碑也好。
另一邊,綠沈正拉著柔藍和哥哥群青說著什麼。
「姑娘方才一直在和那個人說話嗎?」綠沈問。
柔藍點了點頭,「怎麼了?」
綠沈立馬說: 「我覺得他對姑娘不懷好意!」
「你才十四歲,看得出什麼?」
柔藍失笑道:「你之前還說二公子對姑娘不懷好意。」
她倒覺得那位問路的公子彬彬有禮,應該不會唐突冒犯姑娘。
「我現在也這麼覺得,」綠沈篤定道,「等姑娘和離了,二公子肯定會做些什麼。」
見他聲音越來越大,群青沉聲道:「不許再在背後議論這些。」
「姑娘說過那位公子是貴人,你別莽撞,給姑娘惹禍。」
「知道了……」綠沈心不甘情不願道。
但他一定沒看錯!那個人絕對和二公子一樣,對姑娘有別的心思!
*
翌日又是一個晴天。
安王在西北打了大勝仗,是以今日很多百姓都自發去城門外迎接這些凱旋的將士們。
而容清棠也準備去見一見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