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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04:44 作者: 夕階酒
余內侍聽得滿頭霧水。
雲山寺雖是佛門清淨之地,卻也說得上人多眼雜。按理來說這裡不會比戒備森嚴的皇宮更讓人安心才對。
昨日陛下得知容姑娘即將與安王次子和離的消息後便出了宮,還宿在宮外,余內侍以為今天得罷朝一日。
不曾想陛下仍在卯時之前回了宮,去上朝前還命他想辦法讓雲山寺那個孤女立即離開長安城。
退朝之後,陛下與幾位大臣議完事便吩咐他把奏摺送來寺里。余內侍這才知道陛下打算在雲山寺暫住一段時日。
可這樣一來,陛下每日都得在宮城與雲山寺之間來回。余內侍想不出陛下如此費心費力的緣由,他只能猜測這也許與容姑娘,與太后,或是與如今已成了方丈的太上皇有關。
畢竟除了國事以外,能讓陛下在意的也就這三人了。
但余內侍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敢多嘴問。
「你每日把奏摺送來便好。除了抽調的禁軍,其餘人也都留在宮裡。」衛時舟吩咐道。
容清棠身邊那兩個護衛一向很警惕,若余內侍他們跟著,恐怕會過早暴露他的身份。
她變得十分守禮謹慎,若知曉他的身份,她也許會處處小心,不願與他有過多來往。
他不希望她對自己敬而遠之。
*
翌日。
余內侍將奏摺送到雲山寺時無意中看見了一抹十分熟悉的身影,才終於知道陛下為何想在雲山寺住下。
容姑娘竟也在這裡!
難怪陛下說在這裡會更安心些,余內侍原本想不通的地方都有了理由。
但看見容姑娘身邊的人後,余內侍暗道了聲不妙。
他走進陛下暫住的寮房,見陛下正身著常服耐心地研墨,忍不住問:「陛下不去見見容姑娘嗎?」
衛時舟抬眸瞥了他一眼,淡聲問:「方才看見她了?」
余內侍誠惶誠恐地跪下,「是奴婢多話了。」
察覺不對,衛時舟停下手上的動作,道:「把話說清楚。」
余內侍斟酌詞句道:「容姑娘的二師兄也來了寺里。」
衛時舟蹙了蹙眉。
他記得那個看似風度翩翩的男人。
懷谷與容清棠的另外兩個師兄都待她很好。前世容清棠離開後,他們都很痛心難過。但唯獨懷谷曾在她墓前沉默地站了三日。之後他瘋狂報復謝聞錦,險些要了謝聞錦的性命。
關了筆墨閣離開長安後,懷谷沿著容清棠成婚前遊歷四方的路線走遍了大江南北。每到一處,懷谷都會寄一幅畫給柔藍,讓她在容清棠墓前點燃。
衛時舟見過懷谷在容清棠墓前的眼神,他很清楚那眼神里有些什麼。
看來在得知容清棠即將與謝聞錦和離後,按捺不住的人不只是自己。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衛時舟的聲音毫無波瀾。
余內侍心裡替陛下著急,卻也只能小心恭敬地從屋子裡退出去。
衛時舟繼續研墨,待墨汁足夠了,他才如往常一樣拿起奏摺開始批閱。
可才看了幾眼,衛時舟的目光便不自覺地移到了窗外,越過院子望向那既遙遠又臨近的地方。
他很快收回目光,繼續看手裡那份禮部遞上來的摺子——
「……後位空懸,後宮虛設,望陛下召宮廷選秀……」
第三次走神時,衛時舟覺得窗外風拂動樹葉的聲音亂極了。
他無聲嘆了一口氣,放下摺子,起身往外走去。
作者有話說:
:有人急了有人急了
第7章 師兄懷谷
◎似乎是想揉一揉容清棠的頭髮◎
靜謐的院子內。
容清棠與一位身穿月白色衣衫的文雅男子分坐在石桌兩側。
「我還以為師兄要先忙幾日,怎麼剛回京就來雲山寺了?」容清棠翻看著手裡的山水畫冊,語氣熟稔道。
懷谷垂眸,眼神在她翻動紙張的纖指上凝了一瞬,才說:「知道你近來在尋這本畫冊,我偶然得了,便先送來給你解悶。」
「倒是你,」懷谷放緩語氣,「聽說離開王府之前還讓人把他打了一頓?」
嫁入王府後師妹就收斂了性子,端莊得任誰都挑不出錯來。如今她讓人傷了謝聞錦,懷谷倒有些愉悅。
可惜師妹還是太心軟了,謝聞錦還活著。
聽他提起謝聞錦,容清棠也不覺得意外,「是有這回事。」
「謝聞錦還在府里養傷,我聽手下的人說,劉相的女兒今日去了王府。」
懷谷一直派人注意著安王府那邊的動向,他在返京路上得知她即將和離的消息後便快馬加鞭趕了回來。
容清棠興致缺缺道:「她多去幾趟,我與謝聞錦和離的事也能更順利些。」
見她似乎當真不介懷,懷谷思忖須臾,問:「不再心悅他了?」
容清棠抬眸看向他:「師兄擔心我是意氣用事嗎?」
懷谷隨即說:「自然不是。」
「只是擔心你做得太決絕,以後會後悔。」
容清棠直截了當道:「不會。」
「那便好,」懷谷說,「就像你五師兄說的,王府後宅活像個牢籠,不適合我們雨隱樓的小師妹。」
容清棠神色柔和地笑了笑,沒說什麼。
其實容清棠不曾覺得是王府後宅困住了她。當初她嫁給謝聞錦,學禮儀規矩和執掌中饋,都並非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