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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04:44 作者: 夕階酒
容清棠收回目光,搖了搖頭,解釋道:「只是走得有些累了,我們在旁邊歇一歇吧。」
「好,姑娘早就該歇了。」柔藍不疑有他,連忙道。
但群青卻注意到,姑娘停在山階內側後仍不動聲色地朝那道陌生身影看去。
他默默記下了那個人的樣貌。
容清棠沒想到自己還未到雲山寺便見到了前世那個將她推下山階的孤女。
她此時正被一個樣貌和善的婦人帶著往山下走,神情間難掩歡喜之色。
但在容清棠腦海里不斷浮現的,卻是將她推下山階後,這個孤女仍存稚嫩的臉上冷漠殘忍的笑容。
容清棠不知道她是一早便被安排來故意接近自己的,還是後來才被劉楚楚收買。
但這一世,容清棠不會再與她有任何接觸。
越往山上走,前世被推下山階的那段記憶便越清晰。容清棠出門時的好心情也逐漸變得沉了些,沒注意到旁人投來的打量眼神。
柔藍以為姑娘是因為方才他們提起謝聞錦,情緒才會變得低落,便一面遮擋那些並不友善的目光,一面找了些別的話題逗姑娘開心。
「姑娘進去吧,我們就在外面。」
姑娘每回到雲山寺都習慣先獨自去看老爺和夫人,是以停在供奉牌位的佛堂外時,柔藍沒再跟著往前。
容清棠點了點頭,獨自步入空無一人的佛堂,走到父母的往生牌位前。
前世被推下山階那日,容清棠還來看過父親和母親,告訴他們和離之後她會帶著柔藍他們去遊山玩水,讓他們放心。
如今再站在這裡,卻已是隔世。
「爹爹,我經歷了一些有違常理的事。但重來一回,我仍決定與謝聞錦和離。」
「他不願在和離書上簽字留印,所以我會用些別的方法。這樁婚事是您和王爺一起定下的,我這麼做可能會傷及兩家的情分。若您在天有靈,不要怪女兒。」
又在父母的牌位前待了一會兒,整理好思緒後容清棠才走出佛堂。
佛堂偏僻一角的陰影里,一位方丈模樣的僧人手持佛珠,思忖須臾,對身旁的人說了些什麼。
待身旁的人恭敬地離開後,他才緩步走到方才容清棠停留的位置,看著故人的往生牌位,溫聲道:
「你放心,你把我的兒子教得這麼好,我不會讓你唯一的女兒受委屈。」
「再見面時,也少罵我幾句。你知道的,我總是說不過你。」
*
山寺幽靜,香霧裊裊,只不時有僧人誦讀經書的聲音傳來。行走其間的人也會不自覺變得心平氣和。
容清棠正帶著柔藍去拜訪方丈,卻在繞過大殿,途經一處庭院時停住了腳步。
不遠處的石桌邊,有個五六歲模樣的稚童正哭得厲害。他的手掌似乎是被擦破了,正朝上攤著。
一個身穿天青色外袍的人半蹲在他面前溫聲說著什麼,還不時抬手輕輕揉一揉他的發頂。過了會兒他便像是被哄住了,自己抬起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一步三回頭地朝庭院外走去。
待看著他走遠,那抹天青色的身影才站了起來,朝容清棠和柔藍所在的方向轉過身。
不期然與他對上視線,容清棠心神微頓,很快收回目光。
但那人卻徑直朝她走來,在恰當的距離停下後溫和有禮地朝她一拱手,問道:「姑娘,某初次來雲山寺,失了方向,不知可否叨擾問一問了塵大師的禪房該往何處去?」
容清棠回了一女禮,溫聲說:「穿過這個庭院後往東,看見一棵羅漢松後繼續往前,最靠里的那間便是方丈的禪房。」
「多謝。」男子說罷朝容清棠行了一揖禮,聊表謝意後才轉身離開。
待男子的身影走遠,柔藍才輕聲問:「姑娘方才有些緊張嗎?」
柔藍發現自家姑娘方才身形有些緊繃,開口指路時的聲音也微不可查地有些不穩。只是並不明顯,要很熟悉的人才能發覺。
但本朝男女大防並不嚴,別說問路,便是同行也不算什麼值得一提的事。
雖說對方俊美無儔,氣質也十分出眾,但姑娘見過的英俊男子何其多,不至於說幾句話便緊張吧?
見那男子的背影徹底消失,容清棠才暗自鬆了口氣。
對方雖並未表露身份,也只是問路的禮節而已,但眼看著當朝皇帝朝自己行了拱手禮和揖禮,即便是已經沉穩端莊許多的容清棠也很難做到泰然處之。
但她並未多說,只隱晦地提醒柔藍:「剛才那位是貴人,以後若再見著了,記得別失禮。」
「回頭也提醒一下綠沈,他是個冒失的。」
「是。」柔藍沒有多問,細細記下了。
按理來說皇帝不是輕易能遇上的,可這才半日便見到了兩回,容清棠實在有些困惑。
先入市井再獨身至山寺,即便今日真是他微服私訪的日子,但怎麼都讓她碰上了?
作者有話說:
某皇帝:我先問個路刷個臉,給她留下點印象
棠棠:印象可太深刻了!
[1]估唱:古代拍賣,全稱「估衣唱衣」,源自佛教文化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西伯利亞二哈 6瓶;
第6章 入住佛寺
◎他想再離她近些。◎
走出庭院後,衛時舟輕車熟路地行至方丈的禪房外,哪兒還有迷失方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