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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且把皇上的信收好，沉思了一整天。

    不過，不管他想了多久想了些什麼，他最終還是會按照他一貫的做法，開誠布公。

    薄且很少開場白是，「我有事要與你說」，上次他說這話還是三年前。

    這次他又說了，沈寶用正色對待：「你說。」

    薄且道：「皇上來信了，他要立兒回去，今年必須回去。」

    對這一天的到來，沈寶用有些準備，但還是心情不佳，她問：「你與立兒說了嗎？」

    薄且搖頭：「沒有，當然要我們一起來與他說了。」

    對於回到大弘當皇帝一事，薄且與沈寶用前兩年就與沈立談過了，沈立當時的態度是他要了解一番再做決定。從那開始，他們就沒再就這個話題談過。

    沈寶用讓人叫來了沈立，她看了眼薄且，薄且把皇上的親筆信交到了立兒的手上，並說：「此事，你要早做決定，不可再拖了。」

    沈寶用補充道：「你可隨心意做決定，沒人能強迫你。」

    沈立低頭看信，然後他把信放到桌上，抬頭對父母道：「我不去，我要留在桂越。」

    薄且沒什麼反應，沈寶用看上去倒是鬆了一口氣：「好，就按你說的辦。」

    薄且自然沒有意見。可到了晚上，他在似福山莊見了沈立。

    從前兩年開始，沈立又回到了小時候，與薄且更親的階段，這個時候的他需要的是男性長輩的提點，他已過了尋找母愛的階段。

    他們在似福山莊談過很多場心，薄且也給過沈立不少建議，這是沈寶用所不知道的。

    薄且問：「為什麼不回去，你知道那對你來說是個從沒見識過的大天地，皇上會精心教導你，以你的聰明勁兒當皇上並不難。」

    沈立反問：「那父親為什麼不回去當？」

    薄且：「你明知故問，當然是因為你母親，我是不可能離開她的，除非她腦子抽風忽然想回宮裡過日子，做皇后，那我肯定是會回去的。」

    沈立：「我也是因為一個人，不想離開。」

    薄且沒想到沈立如此坦誠，其實他早就知道了這孩子的心思，不像沈寶用還以為她的兒子不懂情愛，只知讀書習武。

    因為立兒終究是有可能當帝王的，所以薄且從來不敢放鬆對他的觀察與培養。他太明白這孩子的一些舉動是因為什麼了，因為當年他也是這麼過來的。

    雖走了自己的老路，不過立兒有一點比他好，他能早早地明白自己的心意，對黎夏那丫頭的回護比布旺做得還好。那孩子是漂亮，這兩年也抽條了，亭亭玉立的，更重要的是，黎夏這姑娘心智早熟，對於立兒這樣同樣心智成熟的孩子，她自然有一股不同於其他女孩的吸引力。

    總之黎夏能迷住立兒，薄且是理解的。

    「可以帶她一起走。」

    「做不到。」

    「因為布旺？」

    「父親不是都知道嗎。」

    是的，就是走了他的老路，無論沈立多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還是晚了一步，那小姑娘的眼中只有布旺。

    薄且不知布旺是什麼心思，但若是讓他知道立兒對黎夏的心意，他恐怕是不會接受黎夏的。

    薄且只道：「你回不回去都可以，我無非是被皇上罵一頓，但若是因為捨不得一個女子，就放棄了你明明想要去的地方，那就不對了。還有一句話我要告訴你，當你有了權力，你才能左右別人的命運，而命運並不唯一，是可以拐道而行的。」

    「就像母親與您嗎？」

    薄且：「對，雖然我很後悔做過的一些事，可若是讓我回到過去，我依然不可能對你母親放手，我會換一種方式，可無論哪種方式，都需要手握權力。」

    沈立不出聲。良久，他問：「回去要改姓，母親會同意嗎，不會難過嗎？」

    薄且：「在你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答案不已在你心裡了嗎。」

    他就知道，他薄家血脈沒有一人可以逃過對權力的追逐，當年，當今聖上不是不想爭，只是太后提前限制了他，而他自己，更是為了儘快掌權，而做出大逆不道之舉。

    沈立已十四，薄且早就拿他當男人一樣看待，這也是場男人之間的談話，他點到為止，相信沈立已明白，至於做什麼樣的決定，就看他自己了。

    兩個月後，沈立拜別父親母親，決定離開桂越去大弘的皇宮中拜見皇上。

    沈寶用不知道這兩個月里發生了什麼，是什麼改變了立兒的決定，薄且在她莫名的火氣下，為了自己家那個需要有人繼承的皇位而頻頻道歉。並在沈立離開前，當著沈寶用的面兒，把阿感璽兒以及整個暗衛營全部交到了立兒的手上。

    他這一舉動讓沈寶用楞住，薄且察覺到，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這一步他走晚了，他留著這些人只不過是想著保護他們一家三口的，卻沒考慮到，在沈寶用心裡，這些人可以是對外的刀劍也可以隨時聽從他的命令，變成對任何人都可使出的刀劍。

    薄且明白這一點後，更加積極地促成了這件事，本來阿感不想走，但薄且給他下了死命令，效忠立兒就是效忠他，從此他的主子就是未來新帝了，阿感只得領命。

    沈寶用看著這些人護衛著沈立離開，一直到船開出去好遠，她才相信立兒離開了她，她才相信，薄且如今真如他一直所說的，他是她的人，她是他唯一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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