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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8:53:43 作者: 紙落風禾
「我想起來了。」她閉了閉眼睛,開口。
程綏晏握著她將她拉到石桌旁坐下,靜靜地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祝為錯沉默著,不知道該不該說,這個下場就連她這個外人都覺得殘忍可怕,更何況他這個親兒子呢。
最終她還是開不了口,打算躲避,還沒起身,她就被按在原地,程綏晏拉著她,她根本動彈不了。
他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她。
看這樣子,只要她不說,他就打算在這拽著她坐到天黑。
無奈,她只能將所有事情托盤而出。
說到一半,祝為錯停下看了他一眼。
程綏晏面色毫無反應,只是那本就不堪的木盒深陷手心。
祝為錯低頭,將他手中的木盒拿了出來,木盒尖銳的部分陷入了皮膚,滲出了血,她找出帕子擦了擦,問道:「不疼麼?」
程綏晏看向她,灰暗的眸中不經意間閃過片刻迷茫,仿佛一個找不到路的孩童。
恍惚後清醒,面前的青年話語中帶著幾分顫抖,「接著說。」
祝為錯將木盒拿遠了些,此時她不知怎麼想的,她回握住了他的手。
等她說完,程綏晏問上了一句。
「是什麼時候?」
「大約是十三年前吧。」
程綏晏長睫傾覆。
被關了兩年,正好是十五年前......
祝為錯忽感手上一陣疼痛,她痛呼了一身,程綏晏愣愣回神,垂著眸子說了一聲「抱歉」。
他應聲鬆手,原本嫩白的手指在他鬆手的那一瞬,迅速泛上了一層紅,雲澤郡主縮回了手,揉了揉被拽紅的地方。
現在程綏晏的身份徹底被挑明了,他……不會殺人滅口吧?
「無礙。」祝為錯揉著手指,想了想試探道:「說不定這玉佩不是你父母留下的呢。」
祝為錯一邊揉著手背,一邊她緊張地看著程綏晏
卻見他的那原本深灰的眼中蒙上了一層薄霧,看不清,也看不明白,他朝她輕牽起嘴角,平靜得不像個正常人。
「郡主說得是。」
說完便不再多說一句話,反而轉身進了屋,許久未出來。
院中,祝為錯戳著手指,撿起一片竹葉在手中□□,最終竹葉被她捏成了一團。
看來程綏晏沒有暫時那想殺人心思。
她嘆了一口氣,良心發現。
無論程綏晏是不是前朝皇室,她都不能有這樣想法的吧……
況且,他這一路也很護著她。
祝為錯這樣時不時地往屋中看一眼。
良久,她起身,裝作無意間經過窗前,餘光朝屋中瞥了一眼。
程綏晏捏著兩枚玉佩,雙手抵著額頭,輕闔雙眼。
為什麼他們家獨居於山林之上,遠離市集。
為什麼父親是失蹤後,母親卻不報官。
竟是這樣……
這麼一鬧,耽擱了些許時間,雨停後,天空依舊灰濛一片,是不是吹過一陣寒風,獨留祝為錯一人在院外發冷。
她在外躊躇半晌,最終進了自己的房間。
任誰得知自己的父親經歷這般,一時半刻都走不出來,這件事情不好消化,還是留給程綏晏點時間吧。
直到天色暗沉,隔壁屋也半天沒有動靜,她想了想,主動進廚房拿起一副藥煎著,廢了好半天,才順利將湯藥熬了出來,借著送藥之名,名正言順地進了程綏晏的屋子。
她敲門,卻沒人應。
雲澤郡主耐心向來不好,直接抬手推開了門。
門前的竹林覆蓋住光亮,屋中點亮了一根火燭,但仍然昏暗,顯得壓抑。
「程……亦安,喝藥了。」
「不喝。」他冷聲拒絕。
祝為錯的步伐停滯,握著湯藥的碗緊了緊,停頓片刻,快步走到他身前,遮住了原本昏暗的光線。
「我不,」她將藥推到他面前,昂起腦袋,氣場強硬,「喝藥。」
「……」
程綏晏不理她,她也不走,聲音放軟了些,「我前幾天都配合你喝藥了,那你這一次也得配合我。」
雖說每天都要花好些時間來勸她。
程綏晏抿唇,祝為錯乾脆靠在書案前,他不動作,她也不走,嘴上一直巴拉巴拉催促著,打破了這深重的氣氛。
若是放在以前,雲澤郡主才不會這麼多廢話 。
她就是……不喜歡這壓抑的氛圍。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程綏晏受不了她的吵鬧,輕蹙著眉頭將苦澀的湯藥一飲而盡後,又把藥碗推了過來,示意她可以走了。
祝為錯見此呵呵一笑不僅沒有走,反而得寸進尺說道:「喝完藥最好要好好休息。」
程綏晏抬頭,對上了她的眼睛。
清澈,明亮的琥珀,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心。
程綏晏出聲,壓了壓嗓中的乾澀,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溫和。
不讓自己的心情影響到語氣,「好,天色也不早了,郡主也早些休息。」
祝為錯滿意地點了點頭,邊往回走邊叮囑著,不放心道:「那行,記得早點休息,別騙我啊。」
等到祝為錯一出了門,關門聲迎面而來,她懵住,聲音雖然不大,但也足夠讓她一臉不可置信地被關在門外。
她明白了,這人在敷衍她。
她扯了扯唇,轉身離開,正好遇見了從山下回來的浮生,手中抱著許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