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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8:43:04 作者: 昭野瀰瀰
談定康都還沒進門,他搶先走到紀斂身邊,拿走了紀斂原本要拿的那個籃子,轉手交給了還在犯迷糊的談定康,客客氣氣道:「談老師,這是您的早餐。」
紀斂的手在半空停留了幾秒,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懸空的手往旁邊一挪,拎起了角落最後一個籃子。
「談老師,賀笙還在等我,我先回去了。」談定康顯然還沒睡醒,被代理村長拉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紀斂經過談定康身邊時,跟談定康打了個招呼,不等對方回應,他快速離開了這個有些狹小的房間。
出門的一路上,落在紀斂身上的視線跟隨了他一路,他低頭看著腳尖走路。
邁出門檻,剛走到門外,頭頂就被幾滴雨砸了兩下。
紀斂以為是廊檐上的積水,走出幾步後,落在他頭上的雨漸漸變多了,他抬起頭,雨絲直直落進了眼睛裡,他不舒服地眨了下眼睛。
「談老師,外面下雨了,您沒帶傘啊,您等等,我幫您找把傘……」
身後飄來代理村長的聲音,紀斂回頭看向門內,正好看到談定康在打哈欠。
不見代理村長的身影,剩下的,或是一臉漠然,或是看好戲的一群工作人員。
雨要下大了。
紀斂抿了下唇,唇上的雨水抿進了嘴裡。
雨水沒有什麼味道,有的只是汗水流到唇角,凝固後又被化開後的鹹味。
紀斂戴上兜帽,抓緊籃子往來時的方向跑。
村長的家離紀斂住的地方有段距離,紀斂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覺得遮住腦袋的帽子吸收了太多雨水,變重了不少。
跑到熟悉的岔路口,離院子沒有多少路了,紀斂在前方看到了一隻逐漸向他靠近的倉鼠。
倉鼠咧開嘴角,露出了上下兩顆略尖的白牙,笑得憨態可掬。
紀斂有一瞬的恍惚,他使勁眨了眨眼,睫毛上附著的大顆雨珠被眨落,視線逐漸清明。
那隻倉鼠原來只是印在了白色的傘面上。
紀斂站在原地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攝像大哥將鏡頭聚焦到那把移動的小傘上。
距離漸漸拉近,傘面一抬,賀笙焦急又欣喜的小臉從傘下露了出來。
「小爸。」賀笙見到紀斂,高興地加快了腳步,撲進了紀斂懷裡,臉頰撞到了紀斂的褲子,被褲子上的雨水沾濕了也沒在意,他拉住紀斂被雨澆濕的手,急切地扯了扯。
紀斂回過神來,心領神會地蹲了下來,落在他頭頂的雨被阻斷。
賀笙的小傘遮擋賀笙綽綽有餘,加上一個他後,變得十分擁擠。
腦袋被遮住,暴露在外的後背還是被雨澆濕了。
「小爸擦擦。」賀笙從口袋裡掏出他那條縫補後依舊破破爛爛的小手帕,仔仔細細幫紀斂擦去臉上的雨水。
「你怎麼出來了?」紀斂在賀笙面前低垂著腦袋,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他腦袋越來越低,臉頰貼在了並不寬大的掌心裡。
小爸是在對自己撒嬌嗎?
賀笙摸了摸紀斂冰冷的臉頰,往前傾身,抱住了紀斂的腦袋:「我來接小爸呀。」
第40章
從跟拍導演和院子裡其他工作人員的態度,紀斂就猜出來了這些人對他反覆無常的原因。
原主得罪了太多人,想要落井下石的人太多了,這件事一定跟原主有關。
可能是看他在節目裡沒有遭受針對而覺得不甘,又或許是自己昨天玩遊戲太出風頭,引發了某些人的不滿。
紀斂簡單一想就想明白了,他八成被人買了黑熱搜。
紀斂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有多臭,被多少人厭惡。
只是這場雨來得太不合時宜,讓他想起了一些很不愉快的記憶。
父母的偏心,長輩們的漠視,以及被迫架在生死抉擇的天平上,被毫不猶豫的放棄,親身感受自己那方天平往死亡的深淵沉沉墜去……
原以為重獲新生後,他不會再感受到這種窒息的感覺了。
他想要做個堅強的人,可有時候也會下意識的為自己的軟弱找到一個合理的藉口——
他剛滿18歲,從年齡來看,他還介於少年與成年之間,才剛邁入成年世界,還有幼稚和軟弱的資格。
「小爸,你怎麼啦?是不是哪裡痛呀?」小孩的手太小了,只能堪堪蓋住紀斂一半的臉頰,熱源卻源源不斷地從那隻掌心傳遞到紀斂的心底,將紀斂那顆漸漸冷卻的心臟捂得重新有了溫度。
「不痛。」紀斂閉著眼,蹭了蹭賀笙的手掌,「就是走了太多路,有點累。」
賀笙小眉頭緊蹙,敏感地察覺到了紀斂在說謊,小爸不願意跟他說沒關係,可是,他不想小爸那麼難過。
「我們回去吧。」雨越下越大,賀笙身上原本是乾燥的,停頓的這會,已經被他的褲子和飄進來的雨絲淋濕了不少。
紀斂迅速收拾乾淨自己的情緒,起身時,袖子被賀笙拉住了。
賀笙舉起手臂,將小傘遞給他:「小爸拿著。」
紀斂第一次拒絕了賀笙,說道:「傘太小了,你自己撐才不會淋濕。」
賀笙異常堅持,強行將傘塞進了紀斂手裡,兩隻手都空了,他朝紀斂張開雙臂,這是他常做的求抱姿勢。
「要小爸抱。」
紀斂再次拒絕:「我身上都是濕的,會把你弄濕的,等會要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