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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8:06:47 作者: 提子多肉
趙奉安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將她淹沒,她在他熱切的唇舌中嘗到濃烈酒味,她有一絲絲詫異,趙奉安很少飲酒,更從未飲醉過,今日竟喝了這麼多酒。
她微微避開他的吻,輕喘著問了句:「你喝酒了?」
趙奉安動作未停,只是鼻音很重地「嗯」了一聲,便又追上來撕扯她的唇,模糊間似乎說了句:「我想要你。」
宋宛兒還想問什麼,卻猛地被趙奉安狠狠按著腰占有,她便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窗外秋風呼嘯而過,屋內床幃內卻火熱異常。
趙奉安在床事上一向強勢,今日估計是醉了的緣故,霸道依舊,卻似乎更加放縱,抵死纏綿時在她耳邊不斷叫著「宛兒」,溫柔的,狠戾的,呢喃的……
宋宛兒如何能招架得住?早就化成一灘水,任他胡作非為,直到窗外泛白,才被暢快盡了興的趙奉安放開。
第二日清晨,宋宛兒渾身酸痛著醒來時,外面天色已經大亮,而趙奉安竟還沉沉地睡在她身邊。
宋宛兒思及昨夜他的瘋狂,無論她怎麼求都不放過她,就覺得眼前這張俊秀的臉龐十分可恨,張口便咬上了他的肩頭。
趙奉安「唔」了一聲,微微睜開眼,初醒時尚迷茫,宋宛兒清楚在他眼中看到全然放鬆後的疲憊和依戀,可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恢復了平日的清明和收斂。
趙奉安攬著宋宛兒的腰坐了起來,偏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低頭捏著自己的額角,嗓音沙啞著說了句:「這麼晚了。」
宋宛兒全身無力地趴在他肩頭,嗔怪著說:「是啊,誰能想到一向沉穩自律的趙大人,竟然也會有醉酒亂性的時候。」
趙奉安動作微微一頓,他偏頭看她,似乎在回憶昨夜的情景。
前日下午,他去詔獄見了秦應。
二十年前,他四歲,隔著窗子親眼看著這個人殺了自己父皇。
一把雪亮的匕首,染著父皇的血,滴滴答答。身材魁梧的秦應握著那匕首,獰笑著一刀刀扎在逐漸失去氣息的父皇身上。
他驚慌失措,轉身想跑,卻不小心發出聲音,秦應猛地抬頭,殺紅了的眼睛惡狠狠地盯住了身量尚小的他。
二十年後,這個人神色萎頓,如豬狗般蜷縮在詔獄牢房中,而趙奉安一身青色長衫,身姿挺拔,居高臨下地立於秦應面前。
趙奉安神色鄙夷,冷冷看著秦應的狼狽,說道:「秦應,你的家人已經被流放,包括你三歲的兒子。你知道的,這一路上顛沛流離,難免會遇上什麼要命的事情……」
「他才三歲,你簡直不是人!」秦應梗著脖子叫。
趙奉安蹲下身,和秦應平視著,眼神陰冷邪魅,嘴角甚至勾著笑意,仿佛毒蛇般的笑意,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是人,那你是什麼?二十年前,殺了趙王和他四歲的兒子的那個人,難道不是你?」
秦應血紅的眼睛盯著他,漸漸露出恐怖神色,喉嚨里發出咯咯聲響,手指著他,「你是……?怎麼可能?明明……」
眼看秦應臉色一寸寸灰敗下去,趙奉安直起身,聲線冷酷:「你該慶幸,我不是你,不會趕盡殺絕。所以,你承認行刺,自我了斷,我保你兒子一條命。」說完,趙奉安沒再看秦應一眼,離開這個骯髒的牢房。
秦應當夜自盡。
昨日上午,趙奉安在吏部衙署聽聞了秦應之事,都是在他掌控之中的事,他不覺得心中有何波瀾,面上也絲毫不顯,照常處理公事。
晚上散值後,從衙署離開回府,車行至一個偏僻巷子裡,溫錚卻勒停了馬車。
溫錚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壇酒和兩個酒杯,給趙奉安倒了一杯,紅著眼眶說道:「公子,您別怪卑職自作主張,卑職今日心中真的高興,這麼多年了……我知道您不容易,卑職斗膽備了酒,敬您一杯。」
不過一杯酒而已,趙奉安想著,無所謂地接過來,仰頭喝了下去。
熱辣辣的酒一路流入腹中,卻仿佛燃起一把火,將他冰封多年的外殼融化出一條縫隙。
洶湧的情緒自那縫隙湧出,這麼多年的壓抑,沉重,仇恨,隱忍……
這火還不夠大,這縫隙需要更大的缺口。
於是就在那個寂靜的巷子裡,趙奉安靠坐在車廂中,獨自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所有冰封都被融化殆盡,所有情緒揮發散盡後,虛空中只剩下一張明媚靈動的笑顏。
他心中空得厲害,想她想得心都疼,扔下酒杯,他讓溫錚繼續駕車回府,越快越好。
昨夜一整晚,他只想把她揉進骨血,汲取她的柔軟和溫暖填滿自己空蕩蕩的心。
「奉安,昨夜你怎麼會喝醉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耳邊嬌媚聲音讓趙奉安回過神,他低頭看著軟綿綿臥在自己懷中的宋宛兒,面容嬌艷,神態慵懶,趙奉安眸色漸深,手指摩挲著她雪白細膩的肩頭,聲音低沉:「無事,不過和溫錚喝了一杯。」
「哦。」宋宛兒似是不在意的應了聲,又說:「我倒是聽說秦應前天夜裡自盡了,還以為跟這件事有關係呢。」
趙奉安沉默片刻,反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又是這樣似是而非的回答,宋宛兒緩緩垂眸。
紅紗床幔依然闔著,窗外天光隱隱透進來,將床幃內渲染得朦朧。
宋宛兒依舊在他懷中,親密無間的擁抱,可她卻清楚感受到,二人之間的旖旎已經消散殆盡,只余戒備和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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