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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8:06:47 作者: 提子多肉
一身黑衣的溫錚在門口佇立攔住公主,恭敬行禮說道:「公子吩咐卑職在此候著公主,說知道公主怕見血,擔心您受驚,待包紮好了傷口再讓您進去。
宋宛兒早褪去了平日嬌俏慵懶的模樣,她眉頭微蹙,腳步未停,看都沒看溫錚一眼,徑直繞開他推門進了臥房。
此時,屏風後的紫檀架子床前圍了三四個人,想來是御醫帶來的隨侍,地上扔了好些被血浸透的棉布,水盆中的水也被染成鮮紅色。
聽到動靜,床前圍著的幾個人轉頭看過來,連忙行禮:「拜見公主。」
趙奉安正平躺在床上,瘦削臉龐上沒有一絲血色,赤著上身,一道極深的傷口從左肩劃至胸口,皮肉都向外翻著,他膚色本來偏白皙,就愈發顯得傷口猙獰。
趙奉安緩緩睜開緊閉的雙眸,看到立在屏風旁的宋宛兒,她臉色慘白著,嘴唇也在顫抖,好像這一刀是刺在她身上。
他用了些力氣才說出話,聲音沙啞,「宛兒,你出去等。」
宋宛兒上前幾步想去床邊,卻又聽趙奉安加重語氣說道:「宛兒,你聽話些,你在這裡,大夫也不能專心。」
這時,頭髮花白的御醫也躬身行禮,說道:「公主,駙馬說得對,您在這裡對病人無益。不如待老夫處理完駙馬傷口,再請公主進來。」
宋宛兒眼眶紅紅的,咬了咬嘴唇,終是轉身出去。
溫錚仍然佇立在門口。
宋宛兒扶著錦寒定了定心神,遂坐於後殿右側主位上,叫來溫錚詢問駙馬遇刺的經過。
原來趙奉安從香緣樓回來後,一直在府中等公主,卻沒想等到她打算留宿宮中的消息,他隨即吩咐溫錚備車入宮,看樣子是想接她回來。
趙奉安一向低調,出行一般只帶溫錚一人隨行,此次亦是如此。
他二人行至一條幽僻巷子時,從旁邊一所廢棄宅子中突然躥出一個黑衣刺客,舉刀便刺,幸好趙奉安功夫不弱,身手敏捷,並未刺中要害,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聽到此,宋宛兒出聲打斷,聲音沉冷:「你不是一直跟著駙馬嗎?這麼多年功夫是白練了?」
聽出公主責備之意,溫錚立刻跪下解釋道:「那人出現得太突然,而且目標明確,直衝公子而去,卑職和公子均毫無防備……無論如何,公子此次受傷,卑職罪該萬死。」
「晚點兒再治你的罪,我且問你,那行刺之人呢?」
「當時公子受傷,卑職只能先救護公子,讓那個人跑掉了……」溫錚跪著,腰彎得更低,「只是……」說了一半,卻又住了口。
「只是什麼?」宋宛兒追問道。
「那人行刺時,似乎嚷了句報仇什麼的,當時情形緊急,卑職並未聽清楚。」
「報仇?」宋宛兒低聲重複一句,垂眸思索著,趙奉安為人清冷,極少與人親近,亦極少與人結仇,唯一一個便是昨日倒台的秦應。
秦應這幾年做人囂張,受了如此挫折,極有可能會狗急跳牆,前日不是剛剛將青顏刺傷嗎?
宋宛兒指尖點了點桌面,看著仍然跪在面前的溫錚,說道:「駙馬傷成這樣,你作為貼身侍衛,護主不力之罪是跑不了的,自己去內務府認個罰,扣你三個月薪俸。」
「是。」溫錚俯身拜下。
「還有,駙馬是皇親國戚,豈容刺客如此囂張?你去將此事稟於大理寺,讓他們去嚴查。」
溫錚口中答應著,俯身更低,也掩飾住了他略帶詫異的神情。
他以為這位平日嬌滴滴的公主見駙馬受傷,可能會心疼,會哭鼻子,甚至會發脾氣責難下人,卻沒想到她竟能如此心思細密,處理妥當,當真讓人刮目相看。
這邊溫錚剛剛退了出去,臥房房門從內被打開,御醫帶著一眾隨侍走了出來。
宋宛兒連忙起身迎上去,急急問道:「駙馬怎麼樣?」
御醫對公主恭敬行禮說道:「公主放心,駙馬性命無礙。不過傷口很深,失了些血,還是要修養一段時間。」說著,便絮絮叨叨地交待著需要注意的事宜。
宋宛兒心中記掛著屋內受傷的趙奉安,哪裡有耐性聽御醫嘮叨?
她留下錦寒侍候著御醫開藥方煎藥,自己則轉身進了臥房。
快步轉過屏風,宋宛兒看到趙奉安正靠坐在床頭,他換了乾淨的雪白中衣,如果不是臉色發白,已經看不出什麼受傷痕跡。
剛剛在外面抓心撓肺地擔心,此刻終於見到他,宋宛兒卻頓住了腳步,囁喏著沒有上前,只是低了頭。
趙奉安瘦削臉龐沒什麼血色,愈發顯得一雙眸子很黑,他很專注地看著她,聲音沙啞著開口:「宛兒,過來。」
宋宛兒一步一挪地來到床前,挨著床沿坐下。
她一直低著頭,趙奉安只能看到她大滴大滴的眼淚仿佛斷了線的珠子般掉下來,他也未開口,伸出右手握住她冰冷手指。
宋宛兒抬起眼眸看著他,一雙大眼睛紅紅的,含著晶瑩淚水,臉上布滿淚痕,她呆呆地看了會兒趙奉安蒼白的臉龐,突然大哭起來,哽咽說道:「奉安,對不起,都是我太任性了。如果我早上和你一起去見婿伯,或者從宮中早些回來,你就不用去接我,也不會遇刺……」
趙奉安目光複雜地看著她,他們相識五年,宋宛兒總是明艷的,驕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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