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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8:03:41 作者: 退戈
然而剛蹲了不到十五分鐘, 她就感覺背部肌肉發軟, 決定暫時放棄。
去浴室洗澡的時候, 她用鏡子照了照自己的後背。
暫時沒有明顯的淤青,也不怎麼疼,具體傷情可能要等明後天才能顯現出來。這個位置她自己塗不了藥,只能等去分局了讓徐鈺給她看看。
等再次回到客廳,面對一排剛從書桌抽屜里翻出來的高中作業本,何川舟感到頭疼。覺得自己真的是有點糟糕了。如果沒有人幫她,估計等明年樓下的鄰居高考完,她還是搬不了家。
她重新蹲在茶几邊上,將廢棄書本捆成一摞,決心明天帶去回收站出售。
在檢查書本中間是否夾著意外之財時,竟然找到了周拓行曾經丟失的數學習題冊。
何川舟隨意翻了兩頁,手指卡住紙張邊緣,停留的頁面里,正好有她曾經潦草寫下的幾行解題思路。
她在給周拓行講題時,偶爾,極少數時候,在說了兩遍對方還聽不懂的情況下,也會暗暗覺得這個人可能沒救了。
因為有些題目真的很簡單。
她一般會委婉地建議:「你去問老師吧,我可能不大適合講題。」
周拓行則會真誠地反問:「你的耐心就那麼一點點嗎?」
何川舟那多餘的自尊心,時常要為這一句算不上多高明的挑釁而多浪費一段難以估測的時間。
好在周拓行比她想像得還是要聰明一些,一般不會耽誤她太久。在她開始忍不住做深呼吸時,就能巧妙地領會到各種解題技巧。
到了高二上半學期,周拓行的成績穩定進步,過完年後直接從次重點班升入了火箭班,正式跟何川舟成為同班同學。
以致於何川舟至今仍舊懷疑,他當時是在驢自己。
不,基本可以肯定是確實如此。
何川舟將手頭的東西整理完,統一提到門邊,回床上躺著休息。
或許是之前的打鬥透支了精神,這次困意來得很快。半夢半醒之間,她恍惚看見周拓行偷偷來A市的場景。
似真又似假的畫面里,周拓行一般是獨自在街上走著。從無人的林蔭道,到學生成群的校門口,亦或者是摩肩擦踵的市中心。他低著頭,跟他之前描述過的一樣,拿手機拍各種普通無趣的景色,形單影隻,落寞寂寥。
還是他18歲時的模樣。
何川舟想過去跟他打招呼,問他回來要做什麼,卻發現自己站在很遠的位置,沒有辦法靠近。
她想以周拓行的性格,在B大可能是一個吃不開的人。又覺得他有陳蔚然這樣的朋友,好像不至於過得太孤獨。
他不會亂發脾氣,除了有些不好親近之外,極少冒犯到別人,課業那麼優秀,多半還是受歡迎的,能開心地讀書。只有到了寒暑假,才會鬧彆扭,回A市閒逛兩天。
所以何川舟不大理解,他的大學生活嶄新而熱鬧,為什麼要回A市這樣一座冷清的,沒有人招待的城市?
這個困惑在她夢境裡打轉,飄了兩圈之後,將她驚醒了過來。
發亮的手機屏幕剛好暗去,她伸長手臂,拿起來查看,發現是周拓行給她發的信息,說明天早上會過來接她一起去醫院。語氣中有點虛張聲勢的強硬。
何旭去世之後,何川舟養成了一個很不好的習慣。
她將所有的社交軟體全部屏蔽,不及時回復他人各種噓寒問暖的關心。工作之後,由於日常節奏過快,她幾乎不維持多餘的社交。對於非工作相關的閒聊,她很少在上班時間進行回復。
這次她也是掃了眼就放下了,數秒後,想想又拿起來,給他回了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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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從醫院拍完片出來,已經是下午。
沒什麼大礙,不過由於不及時處理,背部沉澱下來的青紫看起來有點嚇人,從左側肩頭斜向下劃出了二十公分左右,新來的護士看見抽了口涼氣。
何川舟回到分局,剛進門就被黃哥拽住。
黃哥陰沉著臉問:「昨天晚上,你回家的時候被陶先勇的兒子找人打了?」
邵知新的聽力水平在某些情況下簡直能超乎人類的極限。
他坐在房間靠牆的角落,黃哥說得也不大聲,可話音剛落,他反應比何川舟還快,犯困的眼神一下子驚醒了,猛地起身,叫道:「不會吧?何隊被人打了?」
緊跟著回過神來,義憤填膺地罵道:「太猖狂了!憑什麼打我們啊?關我們什麼事?」
何川舟想說的話被邵知新搶白,瞥了他一眼,平靜地回了聲「嗯」,又問:「你怎麼知道的?」
「這點消息渠道肯定要有的,不然怎麼對得起我的江湖地位?」黃哥抓著她的手臂讓她轉一圈,上上下下地打量,問,「沒事兒吧?」
何川舟說:「我沒事。周拓行傷得更重一點。」
黃哥嘴唇翕動,無聲地罵罵咧咧,發泄完還記得表彰:「小周這人還不錯,有事真的敢上。」
何川舟頓了頓,趁著人不在吐槽了句:「那他還是別上了。」
黃哥拍了下她的肩膀,失笑道:「幹什麼幹什麼?瞧不起人啊?我看他身板其實挺抗揍的,你下次再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
徐鈺憤憤不平地道:「光逸在A市雖然算是大企業,但還沒到他們夢想隻手遮天的時候。陶先勇他兒子也太無法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