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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8:03:41 作者: 退戈
何川舟用力推了他一下,周拓行才反應遲鈍地鬆開手,冷冷瞥了眼樓道,側身去擰那把生了鏽的鑰匙。
這次門很快就打開了,周拓行一起走了進去。
房間內的擺設同他記憶中的有些許差異。電器大多換新了,可廢棄的家具依舊保存著,堆積在客廳的角落,展覽物一樣地公示著,導致空間異常擁擠。
何川舟太忙,不怎麼整理屋內的東西,客廳這一塊不是她的主要活動區域,看著尤為慘烈。
周拓行問:「你沒想過搬家嗎?或者是翻修。」
小區離分局太遠,周圍也沒有地鐵,上下班不夠方便。建築設施老舊,電線跟網線都老化了,住起來也不舒服。
「太忙了,而且東西太多。」何川舟脫下外套,回頭掃一眼滿屋的雜亂,少見的有些窘迫,補充道,「是打算要搬了。樓下的小孩今年高考,一直向社區反應我的作息影響到他複習。」
周拓行正低頭思忖,就聽何川舟道:「很晚了。」
他站著沒動,也沒說話,何川舟又委婉送客:「你的車怎麼回去?我幫你叫個代駕嗎?」
周拓行指指自己的頭髮,這時候又想起來:「你還沒給我剪頭髮。」
「下次再說吧。」何川舟不大樂意,「還要掃地。滿地的碎發。」
周拓行固執地說:「我來打掃。」
何川舟回頭瞅了他兩眼,拿他有點沒有辦法,遲疑片刻,挽起衣袖道:「那你去搬凳子吧。不過我很久沒給別人剪過頭髮了。」
何川舟從書房裡翻出剪刀。原先的那把剪刀早就生鏽了,這是她後來買的。
不是二手,也沒有那麼貴的身價,平時她用來修理一下自己的頭髮。
周拓行坐在陽台上,開了窗戶,讓微風吹拂進來。
黃昏時分的天空瑰麗絢爛,雲被燒紅了半片,對面頂樓那個改造過的小花園蒙了一層金光,植株的葉片熠熠生輝,變得柔和燦爛。
周拓行仔細地打量著窗外的一切景色,與回憶中的畫面一一比對,有種浮雲流水、一別十年的滄桑感。
何川舟提著水壺過來,用水打濕他的頭髮,簡單梳理了下,確認他的髮型。見他坐得不安分,又從身後環過他的脖頸,兩手按住他的臉,讓他低下頭,示意他不要動。
她的指尖溫度冰涼,觸碰到周拓行皮膚的時候,後者幾不可查地僵硬起來。
何川舟繞到他身前,手指緩緩穿過他的發間,不大熟練地測量長度。
耳旁的髮絲被撩開,露在外面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漲紅。何川舟看見了,有一瞬奇怪的遲疑,又不動聲色地滑開。
剪了兩刀,細碎的髮絲簌簌往下吹落,而一道目光始終若有若無地停在她臉上,她忍不住低頭,恰巧跟周拓行四目相對。
那種幽深又平靜的眼神,隱約醞釀出一些難以形容的情緒,使氣氛朝著古怪的方向偏離。
不過兩人都沒吭聲。
周拓行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看著何川舟露在袖口外的細白手腕,怔怔出神,過了會兒,又轉去看窗台上開得正艷的盆栽。
大概是這寂靜太過難耐,在颯颯的風聲里,周拓行開了個話題:「下次你很累的話,我可以幫忙接你下班。」
等刑警下班?
何川舟自己都不知道,出案子的時候能幾點下班。
她簡單「嗯」了聲,沒有拒絕。
天色暗了,何川舟過去推開陽台的燈,兩人剛被黃昏遮掩點的面容,又一次清晰暴露在光線中。
何川舟讓他閉上眼睛,用刷子輕柔掃掉他臉上的碎發。
細密而稀疏的響動里,何川舟也是第一次察覺,原來剪頭髮是一件夾帶曖昧的事。
單是這種不遠不近的距離就足夠令人尷尬,她略一俯身,有種能跟周拓行交換呼吸的錯覺。
雙手只是隨意地撥弄,碰到對方的耳朵或側臉,周拓行背上的肌肉便會下意識地繃緊,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在輕佻地撩撥。
她不知道周拓行在緊張什麼,帶得她生疏的手藝效率更低了,一個男式的簡單髮型剪了有半個多小時,才總算結束。
何川舟退開道:「好了。」
第26章 歧路26
理髮的裝備不齊全, 加上周拓行坐姿不配合,起身後, 脖子跟後背都掉進了許多碎發。
他穿的是一件線衫, 細短的發茬扎進衣服里,一時半會兒拍不出來,於是去了廁所整理。
何川舟打掃完陽台, 將抹布放回原位,路過廁所時,透過大開的門縫恰好看見他在光著膀子洗頭。
脫了衣服,何川舟才發現他身材很是精壯。看似削瘦,只是因為寬肩窄腰, 但隨著上身動作, 腰背處的肌肉繃緊, 一路延伸至兩側手臂, 凹凸的肌理連成數段流暢起伏、極具力量感的線條。
何川舟覺得裡面的人突然變得有點陌生, 正要走開, 周拓行抬手關了水, 回過頭來看向她。
「嘩嘩」的流水聲停了, 水滴還順著他的發梢連綿地滴到他肩膀上, 又沿著他肩側的弧線往他胸口滑落。
何川舟的視線莫名其妙地被那幾串水珠吸引,追著它們的軌跡往下遊動,落在腰腹處時, 目光凝住,又在理智中向上挑起。
這一抬眼, 直接在半空撞上了周拓行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