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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8:03:41 作者: 退戈
    徐鈺覺得古怪,還是應道:「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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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6點52分,何川舟從巷道的暗光中走過來。

    清冷的光線打在她斜上方,隨著她的動作被碾得稀碎,拖拽出數條交錯變化的黑影。

    徐鈺只是瞥一眼那高瘦的身形,即便看不到臉也認得出是她,趕緊揮動手臂示意。等人走近了,才發現何川舟今天的表情莫名有點生冷。

    她下意識收起笑容,沒多說話,跟在何川舟身後上了樓梯,叩響房門。

    保潔見到兩人,輕微點了點頭,動作還是有些拘謹,側身讓她們進屋。

    「打擾了。你看看是這個人嗎?」

    徐鈺從手機中翻出袁靈芸的照片,放到她手上。

    保潔拿在手裡,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細看。深低著頭,從二人站立的視角可以看見她乾瘦的脖頸。

    漸漸,徐鈺也察覺出反常來了。

    一直到手機屏幕因長時間沒有滑動而暗了光色,保潔才有下一個動作。

    她掀開眼皮,渾濁的雙目先是掃一眼徐鈺,然後才轉向後方面無表情的何川舟,吞了口唾沫,低啞地道:「對。是她。」

    何川舟側立在廚房門口看窗外的景色,聽到回答轉過身,不溫不火地道:「我還以為你會說不是。」

    「嗯……?」徐鈺拖著長音表示自己的困惑,求助地望著何川舟。

    何川舟說:「有廣源小區房間鑰匙的是三個人,陶先勇、袁靈芸,還有你。我們一直以為給兇手鑰匙的人是袁靈芸,可是她後來又一次出現在案發現場的舉動實在是太過奇怪,很不合常理。其實給劉光昱透露陶先勇行蹤,並向他提供鑰匙的人,是你,對嗎?」

    保潔臉上的肌肉因緊張而出現輕微抽動,她五指攥得發白,但是沒有反駁。

    何川舟緩步走到她面前,搬了張凳子坐下,與她面對面地問道:「我很好奇。為什麼呢?」

    第15章 一更

    徐鈺第一時間開始復盤保潔說過的所有證詞。

    第一次提供口供的時候, 她推脫自己跟陶先勇不熟。

    第二次跟何川舟見面,她證實了袁靈芸的存在, 並默認對方跟陶先勇有一段不正常的男女關係。不過這一點警方隱隱有所猜測, 大部分兇殺案件都離不開錢、權、色這三個字,並不算太過離奇。

    第三次做人物畫像,她對袁靈芸的外貌描述含糊其辭。雖然提供了部分證據, 似乎又沒起到什麼作用。

    還有一些微末的細節。

    諸如她在第一眼看見屍體的時候,就默認了陶先勇是被殺。

    她提供的所有線索,都偏向性將兇手指向袁靈芸。

    如果不是警方從周拓行那裡拿到了監控,順藤摸瓜找到劉光昱,很可能在忙碌一場後, 只查到有完美不在場證明的袁靈芸。

    那可真是要張飛穿針, 大眼瞪小眼了。

    徐鈺挫敗地揉了把臉, 再次看向面前的女人, 感到十足的陌生。

    實在是她身上那種日薄西山、孤苦無依的頹唐太過於真實, 在求生與善意之間自我折磨、慚愧煎熬的形象太過於深入人心, 所以徐鈺下意識相信了她說的話。

    可是按照正常流程來講, 她確實跟袁靈芸擁有一樣的嫌疑。

    保潔不大敢看兩人, 在何川舟直白的目光下坐立不安。她提起一口氣, 對何川舟道:「我跟你說的,其實都是真話。」

    這一點何川舟相信。

    一個經歷普通的中年婦女,不可能有如此高明的說謊技術, 能在那麼多刑警面前不露一絲端倪來。

    經驗豐富的騙子知道九分真一分假地說謊,利用真假交錯來讓人放鬆警惕。

    保潔不擅長編織那一分的虛假, 於是她藏了不說, 任由警方誤解。

    何川舟向徐鈺伸出手。徐鈺正沉浸在被欺騙的沉痛之中, 凝神注視著保潔, 試圖看穿這個人,直到何川舟出聲提醒一句「劉光昱的照片」,才手忙腳亂地將東西翻出來。

    保潔捏住照片的邊角,又點了點頭。

    劉光昱的長相併不大眾。左側下巴有一道不算明顯但很長的疤,從脖頸處,沿著下頜的陰影部位向側面蔓延,長達一指,抿緊的薄唇和向上斜視的三白眼,讓他不笑的時候有種桀驁不馴的痞氣。眉骨立體,鼻樑窄挺,理著潦草的平頭,依舊是大眾意義上的帥哥。

    何川舟從她手裡接過照片,端詳著男人的面容,似乎並不為此前的欺騙感到生氣,依舊態度溫和地問:「你跟劉光昱是什麼關係?」

    保潔說:「我跟他沒有關係。」

    徐鈺略帶幽怨地道:「你每次都是這樣說,還能相信你嗎?你騙我好多次了。」

    何川舟問:「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你為什麼那麼幫他?」

    保潔抱著自己的手臂,或許是屋內有些陰冷,她不自在地問:「我能喝杯水嗎?」

    徐鈺走進廚房,拎起熱水壺,發現裡面還有水,直接倒了一杯端過來。

    手心感受到溫熱,又觸碰到實質的東西,保潔緊繃的神經竟然放鬆了一點。從一杯熱水裡獲取到了可憐的安全感。

    她視線落狹小的杯口,五指收緊,喉嚨有種幹得發疼的錯覺,卻沒喝水,回憶著道:「上個月吧,我傍晚工作結束,坐公車回家,那時候天已經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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