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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8:03:41 作者: 退戈
何川舟本來想從邊上直接過去,聞言也停了下來,略過臨近的幾人,朝最前面的女人說:「馮局,剛有事想找你。」
馮局飛快道:「嗯,你跟我去辦公室吧。」
樓道里的光線並不明亮,還有刑警隊的同事偶爾拿著資料從邊上借過,發覺氛圍不對,好奇地回頭張望兩眼。
所有人的表情都被陰影蒙得晦澀難懂。
何川舟微低著頭,將手伸進衣兜里,雙腳卻定在原地沒動。
沒出兩秒,余光中的黑色身影果然朝她這邊轉了過來,陶思悅開口問道:「照林說你現在是警察。我爸爸的案子,是你負責的嗎?」
何川舟這才第一次將視線落到她臉上,沒什麼避諱地打量著她。
沒有化妝,臉比記憶中的要蒼白一點。穿著冬天的厚重衣服,看不出太過消瘦的四肢,但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腕幾乎沒什麼肉,臉頰兩側也有些病態地向里凹陷。
她面色更多是憔悴,看不出太濃郁的悲傷。不過陶思悅五官本身就有一種婉約內斂的柔弱感,眸光淺淡,看起來楚楚可憐。
多年沒有見面,即便對方與過去依舊有七八分相似,再見的心情卻沒有何川舟想像得熱烈,只有掀不起浪的陌生。
見她不說話,陶思悅又跟馮局道:「我不希望她負責我爸爸的案子。」
何川舟笑了,語氣嘲弄地說:「你以為這是哪兒?還能讓你點單?要不要再出個名單供你選一選?」
她邊上的男人頓時怒了,跟點了火似地跳腳:「你怎麼說話的?你是刑警就這個態度嗎?」
「這裡是公安分局,這位是我們重案中隊的中隊長。」馮局收起那份和顏悅色的表情時,如同截然換了一個人,嚴厲而不近人情,「不管是什麼訴求,是不是應該給個合理的理由?」
男人直指何川舟的鼻尖,冷笑著道:「她自己應該知道!」
黃哥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按了下去。
在他面前這麼對他領導,分明是不給他面子。
何川舟的眼神與表情都沒什麼波動,說話的語調也是她慣常的那種淡漠:「我知道,所以我確實懶得管。就是不知道陶女士知不知道。」
陶思悅鼻翼不自覺翕動,臉部肌肉也略帶僵硬,隱約透出一種防備的姿態。她回視著何川舟,張開嘴想回應什麼,可卻組織不出語言,最後眼珠轉動,投向了走廊的深處。
何川舟平靜闡述:「你知道刑警是怎麼偵查命案的嗎?查死者的社會關係,查他做過什麼事、得罪過什麼人。確認兇手的殺人動機,是求財還是報仇?在現代信息系統下,所有留下的痕跡都會被一一起底。說是在查兇手,也可以算是在回顧死者短暫的一生。所以,做了壞事的人,確實應該恐懼死亡。」
陶思悅提起一口氣,又朝她看過來。
何川舟直白地注視著她,臉上帶出淡淡的笑意:「恐懼一是來自於死亡本身,二是來自於人生的過往。」
後面的話她沒說出口,陶思悅仿佛能聽見她在自己耳邊問:
你父親,經得起查嗎?
陶思悅怔神中,低聲說了句:「跟我有什麼關係?」她又不在乎。
「何川舟。」
馮局招了下手,率先走開。這次何川舟轉了方向,跟了過去。
等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辦公室,關上房門,馮局才問:「你剛才說是有什麼事嗎?」
何川舟道:「正好想跟您說,陶先勇的這個案子還是交給黃哥負責吧。廣源小區安保設施齊全,地理位置也不偏僻,兇手留下的線索其實不少,已經有大概的偵查方向。根據監控錄像將相關人員排查一遍,不難偵破。我手上還有別的嫌疑人要提審,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投到這個案子上。」
馮局點頭:「也好。落個清淨。」
側面的窗戶開著,從何川舟的角度可以看見外面栽著的一棵香樟樹,這個季節的樹葉落了大半,遠沒有夏天茂盛。
何川舟說完話,對著那棵樹莫名出了神。
馮局等了會兒,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何川舟扯扯嘴角:「我在想,人活著的樣子,像什麼。」
馮局欲言又止,靠近一步,搭著她的肩拍了拍。不等她說什麼,何川舟又恢復了她堅如磐石的模樣,不在意地道:「開個玩笑。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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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哥回到辦公室,邵知新買好了早飯,招呼他趕緊來吃。
黃哥大步流星地過來,舉起筷子先去搶邵知新碗裡剛剝好的粽子,還恬不知恥地說:「餓死我了。」
邵知新也沒介意,幫他把塑膠袋的封口拆開了,放他面前去,又回頭望了眼門口,問:「何隊呢?」
「跟馮局談心去了。」黃哥對他的服務很滿意,不住點頭,揶揄道,「那麼關心你何隊啊?」
邵知新說:「沒有啊。」
吃了兩口,邵知新又說:「何隊看起來挺靠譜的。」
黃哥差點把嘴裡的東西噴出來。他想這孩子成績那麼好,腦子應該不笨啊?怎麼看起來不好用的樣子。
擺在他眼前的事實他現在才得出結論?
「你這不是廢話嘛?干偵查的女刑警一共才幾個?像何隊那麼年輕能做到這個位置,你真以為學歷好,專業對口,長得漂亮就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