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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8:09:43 作者: 冰島
    朝廷中的許多事情都不參與,只安心帶兵。

    五城兵馬司與禁衛軍,還有陛下的暗衛,恐怕都在兩個人手上。

    「沈指揮使。」邵一鳴身材高大,同五官凌厲的張嵩相比,他長得更像一個書生。

    雖然已到不惑之年,面容反而比一身死氣的沈煉更加的年輕耐看。

    他將手中的食盒大大方方的放在桌子上。

    「故友落難,前來一敘,可否行個方便?」

    沈煉看著食盒,沒等說話,身後的錦衣衛小聲道:「恐怕不合規矩……」

    若是飯菜亦或是酒中有毒,毒死了要犯……

    邵一鳴仿佛沒聽到,只是目光灼灼地看著沈煉。

    沈煉回頭冷冷瞥了一眼,身後的錦衣衛立刻噤聲。

    「查驗一番。」沈煉冷聲吩咐道。

    邵一鳴微微一笑,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沈煉上前一步,用肩膀撞了下邵一鳴的肩膀,邵一鳴微微一笑。

    沈煉道:「一炷香的時辰?」

    「可。」

    沈煉又道:「全當還了你回護小女的恩情。」

    邵一鳴微微頷首。

    沈煉這才冷著臉吩咐道:「先下去。」

    身後的錦衣衛十分不解,跟在他身後,明明指揮使已經說了,待他一聲令下就要送人上路。

    為何突然被打亂了計劃?

    「指揮使可是與邵將軍有舊?」

    沈煉冷著一張臉點頭:「多年前元月十五的燈會,我本帶憶彎出門看燈,收到陛下緊急傳召,便讓人護送憶彎回府,中途驚馬,憶彎險些走丟……」

    初為人父,他再是心有七竅,也是百密一疏。

    比如穿衣會將系帶系錯,穿鞋會反了左右腳,若是離開了僕人,他也是手忙腳亂。

    可憶彎是她用命換來的,所以無論多難,他也儘量不假手於人。

    哪怕出了任務,夜半歸來,也定然是要守在床前,聽著她的呼吸入睡。

    那年在她的期盼下帶她去了燈會,哪曾想陛下傳召,他便調轉馬頭離開了。

    等他從宮裡出來就得知女兒丟了……

    沈煉得知消息的一剎那,仿佛被雷劈在了當場……

    腦子裡空白一片,一時之間居然什麼都想不出來。

    嘴唇哆嗦著,半天沒吭哧一個字。

    還沒等他說話,便是五城兵馬司統領邵一鳴懷抱著睡著了的憶彎送了回來……

    「縱然是天子腳下,也切不可疏忽大意,拍花婆子已被伏,令千金完璧歸趙。」邵一鳴淡淡笑道。

    沈煉看著斗篷里安然入睡的憶彎,手哆嗦了半天,才將她抱回懷中。

    失而復得的喜悅險些讓他淚灑當場,沈煉當時幾乎是語無倫次,都記不得自己說了什麼。

    反倒是邵一鳴瞭然一笑,拉起韁繩瀟灑離開了。

    因緣際會,後來他又欠了邵一鳴數次的人情。

    是以,今日換了別人來,他定是毫不客氣將人逐出門去。

    唯有邵一鳴,他必須要賣個薄面。

    此時,牢中唯有邵一鳴和連庚希兩人,不同於剛才的強作鎮定,連庚希此時臉上難得發燒。

    邵一鳴大方落座,將食盒裡的菜一一擺好,又將酒壺拿出來,酒杯斟好酒。

    放在連庚希面前。

    連庚希木著一張臉,「想不到,最後送我一程的,居然是你。」

    邵一鳴見他不動筷,自己拿起筷子夾菜吃了一口,又拿起酒盅在連庚希面前酒盅碰了一下。

    「不是我,還能是誰?」

    連庚希苦笑一聲:「也是。」

    來的總歸不可能是陛下。

    他嘆了一口氣,拿起面前的酒盅,酒盅是白玉所制,杯壁很薄,玲瓏剔透。

    份量其實很輕,可連庚希拿起,卻覺得分外沉重。

    他飲酒入喉,驀然一怔。

    喉頭髮苦:「女兒紅?」

    邵一鳴點頭:「正是,我乃上虞人,這是小女出生那年,埋在樹下的女兒紅,本是要等她出嫁的時候,宴飲賓朋的……」

    連庚希一瞬間有些恍惚,仿佛多年前與他一起並肩攜手,浴血奮戰,鏖戰之後,兩個人飲酒之時,邵一鳴收到了家書,正是髮妻誕女的家書……

    那時候,他好像隨意玩笑了句,聽聞你乃上虞人,家鄉產女兒紅。等你女兒出嫁,我定然要喝上一杯……

    連庚希望著眼前的酒盅,邵一鳴拿起酒壺再次給他斟滿:「想起來了?」

    連庚希點頭。

    「你……糊塗呀!」邵一鳴一杯接一杯的飲。

    連庚希壓抑許久的情緒驟然爆發了出來:「我糊塗?為何那個位置我不能做?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古往今來,成者王侯敗者賊,憑心自問,我對大曦也好,百姓也好,仁至義盡,是老天不公!」

    邵一鳴鐺地一聲,將酒杯按在了桌子上。

    「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始至終,你我能有今時今日,不過是運氣好而已,那些埋骨他鄉的士兵,那些鐵骨錚錚的漢子,有多少功夫在你我之上的,不說別人,當初咱們一起同袍的弟兄,多少是為咱們擋刀而死?」

    「說到底,是你動了貪念了。」邵一鳴揉著左胳膊。

    連庚希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抬眼看了一眼他的左胳膊:「如今變天還疼嗎?」

    「到陰冷潮濕的地方,就如針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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