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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8:09:43 作者: 冰島
府醫切脈之後,搖頭嘆息,又走到莊毅的身前,給他切了下脈,原本皺起的眉頭倒是舒展了。
他從藥箱裡拿出來一個瓷瓶,倒出藥,塞入了莊毅的口中。
對公主說道:「他是受了傷,失血過多,好在身體底子不錯,沒什麼大事,養幾天便好了。」
成文看了昏迷中的莊毅一眼,心中才放下了心。
她剛鬆了一口氣,便聽到府醫道:「家主……不,公子的後事,夫人可以開始著手準備了……」
成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你說什麼?」
府醫見公主吃驚,臉上有些疑惑:「公子的事情,他沒跟你說麼?」
成文公主搖頭,「他的什麼事?」
「先前家主……不,公子受傷,腿傷看著危險,其實腿折骨折,反倒是小問題,公子勤加練習,總是會站起來的……反倒是內傷,臟器受損,看起來沒事,最為兇險……」
成文怔怔地看著昏迷的王猷文,失聲問道:「您的意思是……他是真的身體不好,強撐著而已?並不是裝病?」
「裝病?」府醫捋著鬍鬚:「老夫先前交代過他,靜坐輪椅,不要動氣,不要跑跳,平心靜氣,或許能多活些時日,若是內臟再次出血,大羅神仙來了,也只能給他唱渡亡經了……」
成文心猛地糾緊,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方才還跟他使性子……
公主嘴唇顫抖著,想說話,卻一時之間嗓子發澀,不知道說什麼了。
反倒是府醫勸慰道:「公子就好比過了季的梨子,雖然外表看起來完好,好似好人一個,其實內里猶如破敗的棉絮,不堪重負了……」
成文公主身子不由得踉蹌了下,眼前一陣發黑,暈眩。
「他,還能活多久?」成文呆呆問。
「不超過半年。」府醫直言道:「老夫能耐水平有限,除非——」
成文公主猶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問道:「除非什麼?」
「除非雲機子出手相助,或可治癒。」
成文公主沒聽過雲機子的名號,困惑地問道:「府醫,那上哪能找雲機子?他是道長麼,還是出家之人,去道觀還是去哪裡?」
府醫被問住了:「這個……」
他苦著臉搖頭:「老夫也不知道了,只是聽說他能生死人,肉白骨。」
成文雙眸亮了起來,逼走了眼裡的淚意:「起死人而肉白骨……好,本宮一定想盡辦法去救他……」
一旁的阿桑嘴巴動了動,剛想上前說先前公子已經去書信聯繫了陳留的謝家。
陳留謝家的大公子,謝季雲,在外遊歷行走,化名季雲,人們傳來傳去,便傳成了雲機子……
並不是道長,也不是和尚。
他剛要上前,猛地被身旁的人一把拉住,朝著他微微搖了搖頭:不該多說的,不要說。
公子想來看重公主,有什麼事情,還是等公子醒來,親自說。
他們這些下人說好說不好,萬一將事情搞砸了,反倒是壞事。
他使了個眼色,微抬了下巴,示意阿桑看著另外昏迷的人……
阿桑看了公主一眼,又看了看看自家公子,垂下了頭,心裡則想著,要趕緊去看看陳留謝家來人沒……
——
與西府的愁雲慘澹相比,一牆之隔的東府,此時倒是好了不少。
王猷君此時正搬著凳子,守著杜若。
杜若先前中毒,解了毒醒來之後又沉沉地睡了。
王猷君不放心,便猶如看門犬一般,守在她身邊。
不時地拿著帕子給她嘴唇沾點水,或者是摸一摸她的額頭,看看熱不熱。
他被酒色財氣掏空的身子,連著熬了兩宿,困得上眼皮揍著下眼皮。
他連著打了十八個哈欠,終於腦袋往前一沉,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便覺得頭皮癢,準確地說,是頭上癢,好像被人摸。
媽的,男人的頭能隨便摸嗎?
生平最煩別人摸老子的頭了!
王猷君腦子裡想著,猛地甩了甩頭。
頭上卻還是有手在摸。
摸摸摸,摸你娘個——
王猷君心裡罵了句髒話,剛要抬頭髮脾氣,後知後覺覺得這雙手,有點熟悉……
指腹上硬硬的,好似有薄繭。
繭子?不是舞刀弄劍,便是吹拉彈奏,他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張白皙的臉。
這才瞬間醒了過來,他起床氣瞬間切換成了噓寒問暖模式。
臉上扯了個大大地笑:「杜若,你醒了?怎麼樣,要不要吃點東西?」
他如此陪著笑,卻是做給瞎子看。
不同的是,眼前的人是真瞎。
王猷君反應過來自己浪費了表情,瞬間合攏了嘴巴。
想不到杜若卻喑啞著嗓子,微笑道:「你剛才是在笑,對嗎?」
王猷君拄著下巴,點了點頭,好奇問:「你不是看不到麼?」
杜若掙扎著要坐起來,王猷君難得有眼力見地扶著她起身,還貼身地將枕頭放到她身後,讓她能靠著。
自己則是牽著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裡,慢慢地摸索著。
杜若臉一紅,還是啟唇解釋道:「雖然我看不到,可我能感受到。」
「胡扯……」王猷君明顯不信。
杜若微笑道:「人的情緒,在不同的心情時候,說話的抑揚頓挫是不一樣的,因為我眼睛看不到,所以我用耳朵去聽,便能多感受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