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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8:09:43 作者: 冰島
清顏穿著隨意,一身棉布長袍,頭髮高高挽起,髮絲隨著清風拂月,隨風浮動。
她臉上帶著面具,是先前南宮燁給的,不是之前在保定的偽裝,所以思忖傅懷安應當還如之前一般,認不出她來。
枯黃皮膚下,她的一雙杏眼澄明,月色下顯得格外的亮,傅淮安看得一怔,本欲邁出的步子收了回來。
清顏挪開眼,冷笑了下,微抬著下巴看向冬瓜娘:「勝負乃是兵家常事,男娃娃打架打輸了,還回家找娘親,我還以為是奶娃娃呢。」
冬瓜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你這個寡婦,長得醜嘴還挺能說,快讓你家娃出來,給我兒道歉!」冬瓜娘不依不饒。
清顏搖頭:「若是我家的孩子做錯了,我定然是賠著笑上門道歉的,可如今錯的不是我家娃,為何要道歉?」
「你道不道歉?」冬瓜娘身板粗壯,她是鎮子上賣肉的屠夫,家底算是殷實。
膀大腰圓的,和瘦成了一陣風就能吹跑的清顏,形成了鮮明對比。
她擼起了袖子,比比劃劃就要上前。
「怎麼著,兒子沒打夠,兩個娘親還要再干一架分輸贏?」
冬瓜娘上前就推了清顏一下,她常年殺豬,手起刀落間排骨便剁碎了,自有一把子力氣。
清顏卻全然不懼,隨手抓起她的手,一個翻轉將她摁在了牆上。
「疼疼疼……你個臊娘們兒&**&&&你給我撒手……」
清顏不但沒撒手,反而加大了力度,殺豬叫聲響起:「饒了我……饒了我……」
冬瓜眼看著自己的娘親吃虧,大喊了一句:「我跟你拼了——」
一頭便撞了過來,清顏本想一個抬腿將他踹翻,甫一抬起腳,想到他畢竟是幾歲的孩子。
腳又落了下去,冬瓜頭撞過來的時候,清顏下意識便想往一旁躲,可她剛剛和冬瓜娘拉扯間,移了位置。
身後不再是大門,而是硬實的磚牆。
若是全力往牆上撞,跟自戕也沒什麼區別。
清顏本來閃開的身子又挪了回來。
關鍵時刻,一個溫潤聲音響起:「徐飛——」
原本即將撞上清顏的冬瓜,被人從身後拽著脖領子,拽了回去。
冬瓜黑胖的臉憋得通紅,竭力想要衝,奈何身後的徐飛地盤紮實,巋然不動。
冬瓜像只被捏起的蛤蟆一般,氣得他哇哇直哭。
徐飛反而氣笑了:「你這娃,人家好心沒為難你,你反倒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倒打一耙?」
清顏這頭冬瓜娘不斷地求饒,清顏撒了手。
她又看自家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孩子哭,心中更是憤怒難當。
她氣得拽亂了自己頭髮:「老娘豁出命,跟你們拼了——」
話音剛落,銀光一閃,一個身影閃過,一把寶劍從刀鞘里劃出,抵在了她的脖頸上。
頸部感覺到冰涼,叫囂著的冬瓜娘瞬間就啞了火。
來人正是隔壁院落的沐澤。
鄰里爭吵,動刀槍就過了,清顏對沐澤搖了搖頭,沐澤冷著臉,收了刀鞘,後退了一步。
一直在角落的傅懷安視線看向臉上帶著刀疤的沐澤時,眸中若有所思。
一時除了冬瓜母子哭,其餘人都沒說話。
就在這時,芸娘忽然衝到了徐飛身旁,嬌滴滴道:「差爺,真是多虧了你出手相助,奴家好怕怕,若不是你及時趕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清顏:……
他不在,你也未必會吃虧的好嗎?
他不出手,冬瓜撞得也是我……
徐飛被哄得臉色頓時漲紅,雙手雙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他抬手撓了撓頭,嘿嘿一笑:「哪裡,姑娘言重了……」
他不抬手到好,一抬手,手剛放下,被及他腰高的冬瓜嚴明手快,一把抓住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個臭小子!屬狗的……」
徐飛本隨手一個手刀便能將冬瓜砸暈,又怕失了分寸再下手重了。
到底是沒抬手,只是握緊了拳頭。
他是捕頭,常年東奔西走,渾身的腱子肉。
冬瓜咬不動,險些崩了牙,到底是鬆了口。
冬瓜娘見討不到好處,拉著冬瓜撩下一句母子如出一轍的狠話
你等著!
撒丫子跑沒影了。
這頭清顏剛要轉身進門,就看到芸娘上前拉著徐飛的手,泫然欲泣:「這……這可怎麼辦……若不是為了奴家……大人您又怎麼會受傷,都是奴家的錯……」
清顏有些目瞪口呆,清顏的話本子,芸娘看來沒少「偷師」。
一手小白蓮,玩轉的挺溜。
清顏雙手抱胸,好笑地在一旁看著英雄救美的場景。
卻不妨視線中,一道身影驟然出現在她面前。
她下意識地抬頭,險些撞到那人的下巴。
他被貶儋州,緋袍換了青袍,雲雁換成了鷺鷥。
卻仍是襯得這身官袍格外好看。
就連上面繡的鷺鷥,都顯得比旁人緋袍上的雲雁高貴一頭。
周遭仍舊是淡淡的青草的香氣,也不知道他一介男人,用什麼皂角洗衣。
仿佛夜色里,青草都隨著他的出現,幽綠了些。
清顏掃了一眼他的衣著,緩緩抬頭,正和他的視線再次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