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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8:09:43 作者: 冰島
滿朝上下,明眼人都知道,其實就是走個過場。
回去了,修建堤壩有功,估計就能提拔成永寧侯了。
朝臣中都暗自嘀咕,不知道這永寧伯到底哪裡引得了陛下的青睞,如此眷顧。
永寧伯也心知肚明,自己就是來撈功勞的。
官銀有押運車,修堤壩有百姓,指揮修河道有薛裴光。
他什麼也插不上手。
好在他這個人向來是運氣好,做什麼都是歪打正著。
若是換了旁人,恨不能到了馬上敦促薛裴光開工。
可他來了,吃喝玩樂,將營城逛了個遍,絕口不提休堤壩的事。
反而更像是來散心的。
薛裴光第一日設宴招待了他,派了師爺交接了文書,
清點了官銀,見沒什麼問題,便放心地入了庫。
第二日便又上街忙著勸說百姓撤離了。
哪有心情陪他遊玩?
好在永寧伯也不在意。
薛裴光動用官銀大批量買了糧食,引起了永寧伯的注意。
聽到屬下的回報,他喝著酒,吃著花生米:「本官的任務,是將銀兩安全送到……」
「送到交接完畢,銀子到了他薛裴光的手中,他怎麼花,就不關本官的事了……」
屬下明顯不認同:「主子,話不能這麼說,這堤壩可是關係著你的前途呀,您可得盯緊嘍……」
若是出事了,第一個被牽連的便是您呀。
萬萬不可偷雞不成蝕把米。
楚明修再次往嘴裡扔了顆花生米:「你也知,修建堤壩關係著本伯的前程,那就更不能操之過急……」
「畢竟,本官不懂水利,工程是好是歹,本官無法辨別出來,若是逼急了,倉促上工,糊弄了事,到時候萬一真的出了岔子,反而得不償失。」
屬下連連點頭,看了自己不爭氣的主子一眼。
能公然把自己爛泥扶不上牆,不學無術攤開擺明了說的人,也是頭一個了。
也罷,既然主子不急,他也不急了。
「薛裴光出身名門,又是三元及第,他的腦子,本伯拍馬也及不上,索性由他去吧。」
「他最近也不在府衙,除了買糧運糧,不見人影的,去幹嗎了?」
「回主子,他在勸說百姓撤離……」
楚明修看著外面的天,嗤笑了下,腦海里卻又想到今年京中的雨,也是雨水繁多。
他撂下筷子起身,打了個酒嗝:「走,去會會去。」
永寧伯穿得極為騷包,他本身就是以紈絝著名,辦差的路上,他倒是有所收斂。
到了營城,他一身綾羅綢緞,走路很是招搖。
此時,百姓們卻並沒注意他,而是圍著身著緋袍的薛裴光。
「福伯,你怎麼還在擺攤?家裡東西收拾齊了麼,你腿上有風寒,草藥要帶足了……」
「家去就收拾,家去就收拾……」被稱作福伯的人,一手攤著煎餅,一邊隨口敷衍著。
薛裴光壓下了火:「不早做準備,萬一汛期來了雨,到時候倉促逃離,應備不及啊……」
「是是是,您說得,俺都聽著呢,有道理哈,俺收攤家去就拾掇……」
邊上攤位的人,呵呵地笑著。
薛裴光轉身去說的時候,也都是如福伯一般,隨口應和著。
一種無力感,瞬間席捲了他。
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滋味並不好,薛裴光懊惱地要抓起一旁的雜糧盆。
「哎哎哎,快放下,別給俺撒了……」
「薛大人——」永寧伯喊了聲,邊上的人這才注意到他。
許是看他穿戴不凡,人群自發給他讓開了一條路。
他搖著扇子走到了福伯的攤位前,還打了個酒嗝:「老丈,給攤個煎餅,多放點大蔥。」
「中!」
福伯手上很是麻利地攤著煎餅。
一旁的薛裴光作勢要跟永寧伯行禮,被他擺手示意,不用。
他看都不看薛裴光一眼,而是嘮家常般跟福伯聊著。
比如家裡幾口人啊,最近的天挺好啊,這煎餅看起來挺香啊……
他邊吃邊聊,福伯也有問必答。
很快一個煎餅就下了肚,「老伯啊,你說,他身為一城父母官,是不是很清閒?」
福伯也不是個傻子,見永寧伯的穿戴,便知是薛裴光的上峰。
當著薛裴光的面,他實在道:「薛大人是俺們營城的父母官,愛民如子,哪裡閒呢,平日裡都忙得很哩——」
「是嗎。」永寧伯吃完了最後一口煎餅,攤開了手。
屬下很有眼力見地恭敬地將帕子遞到他手,他隨手接過,不緊不慢地擦著手。
臉上慵懶的神情,漸漸嚴肅起來。
「那依你之見,他如此兢兢業業,盡忠職守,眼下他是閒得沒事做,特意跑你煎餅攤上妖言惑眾麼?」
「他圖什麼?圖你煎餅攤一月二兩的碎銀,還是圖你半截入土的身子?」
「這……」
福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瞬間漲紅了臉。
卻聽永寧伯又打了個酒嗝:「他放著我從京中來的這麼大的官,不巴結,特意來你煎餅攤誆騙你?」
「他圖什麼?圖你年紀大?圖你不洗澡麼?」
周圍頓時鴉雀無聲。
薛裴光看著眼前,京中有名的紈絝,以往在宮門朝會時候,他們未曾交談過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