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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8:09:43 作者: 冰島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南宮燁卻面色淡定,他的衣角上還沾有飛濺的鮮血,臉上也有星星點點。

    他微微一笑,邁著步子,一步步踩著鮮血緩緩地走了過來。

    走到了文官的隊伍里。

    他先是和先太子黨的太傅,如今的左相霍剛微微一笑:「霍相昨日睡得可好?」

    霍剛視死如歸地看著南宮燁,沒有以往的慈眉善目,反而露出個嘲諷的笑:「回陛下,睡得不太好。」

    南宮燁點頭:「原來睡不著的,不止朕一人,原本昨日寒涼,朕還覺得是朕穿少了,枯坐到天明,卻不想霍相也是如此,這樣朕心裡才好過些。」

    霍剛挺直了脊樑:「到這個歲數了,有時候睡得太多了,也未必是好事,生前又何必多睡,左右死後必定會長眠。」

    「霍卿倒是豁達通透。」南宮燁面色不變,似乎是對他的話頗為讚賞。

    就見他點點頭,隨意指著被懸掛著缺了一臂的刺客,「愛卿看了這些人,作何感想啊?」

    霍剛緩緩闔目。

    為何刺客缺了一臂,只因那一臂是要上袖箭的。

    霍家雖是文臣,可當時先太子賜給了他幾名高手……

    尤擅袖箭。

    南宮燁手中,既有侍衛營,暗衛營,又有錦衣衛,情報消息通達,不可能不知道,如今卻明知故問——

    霍剛僵著身子,嘴角微抿,一言不發。

    南宮燁好似也並不指望聽到他的回答。

    他又走到幾個文官面前,這幾個人,是霍剛的徒弟,也可以算是他的親信,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

    南宮燁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看,什麼話都沒說。

    這幾個人畢竟歲數小,沒有霍剛沉著,有的額頭滲出了汗,有的眼神閃爍,只有一人挺直脊樑,不卑不亢不閃不避。

    ——薛裴光。

    武皇時期,連中「解元」「會元」「狀元」三元,簡直是文曲星下凡的薛翰林。

    「薛翰林為何不懼?」南宮燁與他正面相對,氣場上,南宮燁帝王之相已然形成,無形中給人的壓力巨大。

    又有周遭的血腥場面,薛裴光一介書生,明明比南宮燁矮上一頭,氣質上卻並不落下乘。

    「回陛下,臣行事坦蕩,無所畏懼。」

    南宮燁指著被吊起的屍體,看著他:「不懼?」

    薛裴光搖搖頭,「陛下這麼做,自然有陛下的用意。」

    南宮燁看了他片刻,笑了,他上前剛要伸手拍拍他肩膀,先前他拍過的武將,頭顱現在都在地上滾呢。

    薛裴光卻不閃不避,他氣質獨特,文弱中又有著一種強勢,似青竹一般,堅韌不拔。

    竟坦蕩地受了!

    南宮燁剛要走向下一人,就聽薛翰林忽而問了一嘴:「聽聞昨日寶相寺遇刺,不知太后娘娘可還安好——」

    南宮燁原本轉過大半的身子,再次轉了回來。

    他眉頭一挑,似笑非笑地看向薛裴光,「愛卿倒是比左相更關心太后的安危啊——」

    第33章 朕守著她

    「太后娘娘鳳體安康,皇上龍體康健,才是百姓之福。」薛裴光如實說道。

    南宮燁聽了,看了一眼霍剛,如同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

    此時,東方既白,旭日朝陽升起,整個大地漸漸明亮起來。

    南宮燁微微擺手,文官里,剛才與他對話的幾人,除卻霍剛和薛裴光,剩下幾個霍剛的學生,如同被切瓜般,齊刷刷人頭落地。

    周遭鴉雀無聲,文官這頭又暈過去幾個。

    霍剛眼看著自己愛徒命喪當場,神情頹然。

    南宮燁看著朝陽升起,微微彎起嘴角,喃喃道:「天,亮了啊——」

    他總算熬過了這個漫長而又冰冷的長夜。

    沒有人知道他這一夜是怎麼挺過來的。

    總要有人付出更大的代價,才對得起他先前的恐懼與彷徨!

    隨著朝陽的升起,那些魑魅魍魎,仿佛煙消雲散,世間又是一片祥和。

    南宮燁轉身,陳桔遞給他一隻手帕,他隨手擦了擦臉上的血,一步步走向金鑾殿。

    整夜未睡,他身子晃了一晃,卻很快站定,接著,大著步子走向龍椅,平靜道:「上朝吧。」

    慈寧宮

    角落裡燃著香,榻上的清顏安安靜靜,南宮燁下朝就直奔慈寧宮而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姜太醫在殿外守著,聽到陛下駕到的時候,習慣性的身子一個哆嗦。

    「如何了?」南宮燁面色冷硬,語帶關切地問道。

    姜太醫搖搖頭,為難道:「跟老夫先前說的一樣,娘娘頭部遭受到撞擊,頭為諸陽之會,五臟之精氣,皆上注於腦……」

    南宮燁眉頭一皺:「說人話。」

    「不好救。」

    南宮燁聞言,沒說什麼,開口道:「陳桔——」

    陳桔立刻上前聽候。

    南宮燁淡淡吩咐道:「帶姜太醫去奉天門轉轉,屋子裡太悶了。」

    「奴才遵旨。」陳桔手上拂塵微掃,左手換到右手,對姜太醫道:「姜太醫,請隨洒家來——」

    兩炷香後,陳桔拽著姜太醫的衣領子,把四腳癱軟的他拖回了慈寧宮。

    姜太醫此時滿腦袋都是不斷懸吊搖晃的屍體,一個沒忍住,又扭頭再次吐了起來。

    南宮燁端坐在椅子上,皺著眉頭,冷冷看著,「朕不知太醫是喜歡軟的,還是硬的。朕素來任性,向來喜歡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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