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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8:09:43 作者: 冰島
清顏這才抬眼打量了他一眼,儘管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嗓音依舊尖細,如若沒猜錯,應該是個宦官。
此時的他,臉上自眉骨到嘴唇,斜著一條觸目驚心的刀疤,只差一點就傷到了眼睛。
傷口看上去猙獰恐怖,清顏再次掃了他一眼,試探地喚了嘴:「木公公?」
僧人僵著的身子就是一頓!
清顏便再說不出話來,心裡更加的酸澀。木公公是南宮烈的隨侍,性子溫順,不爭不搶,在一群好勝掐尖的宮人中,顯得格格不入,太得臉的事情基本輪不到他做。
能讓他做的,無非就是匍匐在地,給南宮烈當馬騎……
被認出來,木公公頂著清顏的手,竟然直哆嗦。
清顏眼淚不由自主地順著臉頰落了下來。
危難之中,方見人心,從前簇擁上前,湊趣討好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反而是不顯眼的人,一直忠心耿耿。
「你、你、你別動。奴才真的會、會、會動手的……」那人顫顫歪歪地威脅著清顏。
清顏看著面前這個面目猙獰的僧人,點頭:「我不動。」
他們此時待的地方,能聽到上面南宮燁說話的聲音,「別挑戰朕的耐心。朕向來不信佛祖。」
慧通大師不躲不避,轉動著脖子上的佛珠:「阿彌陀佛,陛下難道就沒有在乎的人嘛……」
南宮燁嗤笑一聲:「朕在乎的人,自然可以守護好,就不勞佛祖費心了,烈兒是朕的侄兒,朕也會好好教養,大師,就不必堅持了。大師就算不為你自己性命著想,這滿寺上下幾百條人命,也不放在心上不曾?」許是見住持執意不交出人,南宮燁說話也不耐煩起來。
慧通嘆息一聲:「寶相寺,又怎麼會有太子的兒子。寶相寺只有僧人,無非是年長的僧人或是年幼的。」
「那朕就一把火燒掉了他!」
「陛下可以不敬佛祖,也可以不懼佛祖責罰,只是老衲有所疑惑,若是佛祖降罪在你在乎的人身上,陛下也不在乎嗎?」慧通厲聲說道「陛下就不怕牽連無辜嗎?」
南宮燁嘴角一扯:「朕哪裡有在乎的人,朕這一路走來,沒有溫情,只有算計,在乎朕的人,都已經下地見了閻王……」說著他微微側頭。
卻明顯一怔。
原本假山方向,依稀可見霍清顏露出的衣角,可此時他再一眼掃去,假山方向,已是空空,哪裡還有霍清顏的人影?
他猛地轉頭,一把拽住了慧通的前襟:「你膽敢威脅朕?」
第22章 各退一步
慧通無畏無懼,神情淡然:「老衲威脅不了任何人,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
南宮燁盯著慧通半晌,怒極反笑,緩緩收了手,甚至貼心地將他胸前的褶皺捋了捋,拍了拍他肩膀貼著他耳朵緩緩道:「朕的人若有個好歹,朕就把整個寶相寺夷為平地!朕,說到做到。」
慧通嘆了口氣,仍是老神在在的模樣:「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兩列整裝的隊伍跑了進來,跪地行禮:「啟稟陛下,滿寺上下已經搜遍,未見到人……」
南宮燁兩手交握,搓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掘地三尺,也要給朕找出來!」
「是!」
隊伍再次分頭行動,這時,一個頭領推搡著幾個蓬頭垢面的人上前:「啟稟陛下,在山腳下的村莊,看到這幾個人鬼鬼祟祟,疑似叛黨餘孽……」
南宮燁打眼看了下,這幾個人垂首,看不清模樣。淡淡道:「沈煉何在?」
就在這時,隊伍眾人紛紛往兩步移步,給來人讓開了位置,一名身著飛魚服,面色冷硬的青年漢子一步步走來,「臣北鎮撫司沈煉,拜見陛下,吾皇萬歲——」
」廢話就不必說了。」南宮燁及時打斷了他:「這幾個人交給你了,就是敲碎了骨頭過油炸,也要給朕從嘴裡撬出來東西。」
「微臣遵旨!」沈煉領命,微微抬手,幾名部下抬著幾桶水,兜頭從幾人頭上澆了下去——
其中一個人沒忍住抬頭憤恨地看了一眼南宮燁,南宮燁冷笑道:「朕當是誰呢,原來是詹事府趙大人。」
南宮燁微微勾起手指頭,一個大兵提溜他猶如提小雞子似的,將人拖拽到南宮燁面前,沈煉上前一步擋在南宮燁身前,被南宮燁推到一旁。
趙智饒曾經作為東宮的屬官,意氣風發前途無量,向來是心高氣傲,脾氣也向來不好,湊到南宮燁面前,狠狠一口痰,朝著南宮燁臉上吐去——
南宮燁臉色不變,甚至連眉頭都沒挑一下。
沈煉卻及時挺身擋住,他從袖子裡掏出一條繡帕,面無表情地擦乾淨臉上的污穢,起腳一腳毫不客氣地踹了過去。
趙智饒一落魄書生哪裡是他對手,被踹飛三四步,一口血噴了出來,軟倒在地。
南宮燁冷笑了兩下,「趙大人倒是塊硬骨頭,朕甚是欽佩。只可惜,朕沒想到,如今的趙大人竟然也淪為喪家之犬,只會亂吠了。」
別說一口吐沫,就是眾人唾棄,他南宮燁也能唾面自乾。
太子的餘黨,也就這點能耐了。
「帶下去吧。」南宮燁懶得搭理這些人,揮手。
陳桔見他的左袖已經被鮮血染紅,仍舊潺潺冒血,立刻帶人上來給他包紮。
湊到他耳邊低聲耳語道:「太后娘娘,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