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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6:57:39 作者: 硯梔
    顧留鈞的瞳孔縮成一個點。

    與他們震驚神色對上的,是一張素白的臉,油墨似的發遮掩過眉心,卻遮不住那雙標誌性的眼睛。

    金色的,靜靜凝視著幾人,安靜如晚月。

    十分鐘後。

    航線顯示屏上,行駛方向已經被改為最前線的方向,直指蟲族首領的巢穴。

    房間裡,坐著白昕、顧流纓和穆朝。顧留鈞不管不顧地想跟過來,可穆朝出現的下一秒,航線里闖入了大批意料之外的蟲族,他不得不帶著洛嘉前往剿滅。

    剛剛他差點沒辦法邁開腳步。看著穆朝,像看著一個夢一樣。

    顧流纓坐在穆朝身旁,他的視線始終鎖在穆朝身上。旁邊那平日裡好像一點情感都沒有的白昕,視線游弋著,也若有似無地落在穆朝身上。

    這樣的注視下,穆朝一言不發。

    白昕不由攥緊手:

    殿下以前……他們的召木,是這麼冷漠的人麼?

    印象中,雖然也寡言少語,可高興時也會淺淺露出微笑,看著熟悉的人時,眼神總是微微放軟,像是臨近傍晚的日光,仍然耀眼,卻沒那麼難以靠近。

    可這個人……這個人的眼神,更像是極晝。沒有任何緩衝,沒有任何柔和,只有無邊無際的極日,冰冷地掛在天際。

    殺機四伏。

    白昕想,他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面前陌生的穆朝。他忍不住首先發問,聽起來很艱難:「……顧少校,可以透露給我更詳細的內容麼?」

    雖然他也跟著17去了那處空間縫隙,卻始終在外游弋,從目送17和顧流纓出去,再到顧流纓將穆朝帶回——中間的過程,他一無所知。

    顧流纓挑了挑眉:「就是你看見的這樣。」

    他輕飄飄地說:「我找到了殿下所在的空間縫隙,將他帶了出來,現在要和殿下一起去最前線。有什麼問題?」

    問題可多了。白昕緊鎖著眉,望著穆朝:「殿下,您現在知道我們是誰麼?」

    穆朝,或者說,幽靈,微微抬起眼睛。

    出乎白昕意料,他搖了搖頭:「不。」

    「他,」穆朝示意顧流纓:「告訴我,我的名字是穆朝。你們的身份,姓名,目的,我還不了解。」

    「那……」白昕語氣急促地追問。

    「但我不在意。」

    追問聲戛然而止。

    穆朝平靜地看他一眼,裡面全都是陌生:「你們是誰,有什麼目的,我不在意。」

    他抬起頭,望著一旁的顯示屏,眼神落在終點的位置:「我只是幫你們殺死蟲族而已。」

    「……您要幫帝國取勝麼?」白昕問。

    穆朝看了他一眼,再次搖頭:「我對你們的爭鬥沒有興趣。我只想減少無謂的犧牲。」

    剎那間周遭安靜下來。穆朝也不在意,只扭頭看著顧流纓:「你說過,一切結束後會將我送回去。」

    「是的。」顧流纓對他笑:「您不是說,要回到您的17身邊嗎?只不過是17不許您參加戰爭,所以您才會求助於我。」

    這個熟悉的名字讓白昕抬起頭,但顧流纓和穆朝打啞謎似的交談讓他找不到線索。

    隱約找到一點眉目,可一時半會卻想不出什麼。

    穆朝點點頭:「謝謝。」

    顧流纓的笑意加深了。他看著一無所知的穆朝,心裡漸漸發癢。

    一年了。近一年的時光,他都沒能見到他的殿下。

    如今,能說話、走路、行動的穆朝就在眼前,他都忍不住佩服自己忍耐力太強,居然還能坐在座位里、而不是立刻上前去——

    顧流纓的眼神微微發暗。腦海里,轉過17說的話:

    「另一個我,這一年中□□著主人,只允許主人在第四星系行動,一出現紕漏,就會強行洗去主人的記憶。」

    「我已經將系統的事告訴了你,你是系統定下的主人公,主人哪怕失憶了,也一定會想要參加決戰,由你去說服主人、從他身邊帶走主人最為保險,只要系統的故事無法完成,那個我就無法帶走主人。只有這樣,主人才能夠做出自己的選擇。」

    「……我,只要主人能夠幸福,就足夠了。」

    顧流纓暗暗攥緊手。他面上笑意依舊,心裡的負面情緒已經如熔岩翻滾。

    於是,看著穆朝平靜的眼神,他幾乎是滿懷惡意地想:

    您當然回不去了。

    等那兩個人都算不上的破機甲兩敗俱傷,等您代替我殺死蟲族首領,讓那個所謂的系統的如意算盤都落空,您就能留在這個世界,然後。

    然後,您就會屬於我。

    我會一點、一點讓您想起一切的,想起我們曾經的時光……

    那真是很快樂的日子,是不是?我的殿下,以後我們會更快樂,不會再有任何人打擾。

    看著穆朝,他的視線一點點變得狂熱。

    作者有話要說:

    17沒有跟顧流纓全部說清楚,只是一點點。

    (因為後面我要拿這個虐他(。

    第66章 終局

    看著面前一疊疊壓過來的蟲族,士兵額角留下冷汗。他握緊手中機甲的操縱柄,餘光看見彈藥儲存量,上面的數字讓人絕望。

    他喉頭髮緊。

    一年多前,他不過是守衛帝都的駐紮兵,而在一次帝國祭中,他在巡視時看見了那一次的祭典賽,看見了一個人。他至今都記得,那人戴著面具,只露出半張素白的臉,一雙手緊緊握著槍柄,指尖很穩,毫不猶豫地按下去——他每按下去一次,士兵就聽到一次周遭的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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