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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6:57:39 作者: 硯梔
管制的原因,自然是穆朝。
穆淵行心煩意亂,並不想理會:「你去處理。」
林知默了默,說:「臣調查過,這份急件是帝國祭第一晚寄出的,寄出方是……」
「殿下。」
一時間房間裡寂靜無聲。唯獨兩個人,都知道這個「殿下」說的是誰。
穆淵行的目光緩緩轉到林知臉上,那眼神是黑天下的冰川。而林知低著頭,只感覺後頸出汗。
「是麼,」穆淵行說:「那就拆來看看。」
林知泄了力。
盒子被一層層拆開。
展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個用多層防護裝置嚴嚴實實保護起來的透明方盒。盒子中央,是一塊絲綢的軟墊,上面安好地放著一塊金色的石頭。
「金朔石?」林知恍然:「殿下之前去參加了祭典賽,賽事的獎勵似乎就是這個。」
穆淵行不答他,只沉默著將指尖貼上盒身。他很快發現盒子側面放了一封火漆封好的信,於是拿小刀將它裁開。
最後一點紙邊被劃開,信紙掉出來。穆淵行接住它,很薄,很輕,好像一鬆手就會和穆朝一樣,一起消失在空氣里。
寫者似乎不想暴露身份,只說了些祝願國泰民安的套話。往常這種東西是必然送不到穆淵行手上的。
他諷笑一聲:「匿名信?他玩什麼名堂。」
然而翻來覆去,都找不到一點線索。穆淵行面容愈發冰冷,目光瞥到那裝著金朔石的盒子,忽然隨手扔了信拿過那盒子,旋即手指鬆開——
他毫不猶豫地把這份禮物丟了出去。
「不過是個不敢寫名字的人寄來的,」穆淵行聲音發沉:「林知,你什麼時候這麼不謹慎,這種東西也敢帶到我面前?」
「……」林知沉默,看著那被擲於地上的盒子和其間掉下來的那顆金色石頭。
很快有人進來將那盒子和石頭收走,林知心裡暗嘆,朝穆淵行彎下腰:「是臣的失誤,未仔細檢查就放可疑物件進來,臣願受一切懲罰。」
「不需要,下去。」
林知卻沒有動。他站在那裡,像一座雕塑,靜止的時間太久,讓穆淵行都意外地抬頭看過去——
「陛下,」他說:「殿下……今年或許才十八歲啊。」
穆淵行的臉色頓時陰沉下去。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世的來龍去脈,只以為自己是您的孩子。或許以前天資拙劣,行事不妥,可……」
可到底,流著您的血啊。
——您怎麼能這樣對他?
林知是抱著受到懲罰的心理準備說的這話,出乎預料,穆淵行只是垂眼瞥他,眼神鋒利,聲音卻聽不出情緒:
「滾出去。」
等房間裡沒有人了,穆淵行低下頭。
猩紅色地毯被那小盒子砸出一小塊凹陷,很淺,稍微走過去就能蓋住。穆淵行看著那凹陷,遲遲沒有動。
良久,他並沒有走過去,而是回到桌後,重新拿起了染血的刻刀。時間有點久了,指尖狠狠一抹,居然抹不掉,乾涸在刀刃上,泛著暗沉的紅。
穆淵行看著這點紅色,許久,脫手將刀放下。
他的手抬起來,將整張臉都蓋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hzc的一點前奏,終於要到我最愛的情節。)
第28章 拼圖
等顧留鈞知道穆朝不見了,已經是半個月之後。
自從帝國祭那晚,他就被關在房中,整整半個月都沒能見到任何一個人。
在這漫長的時間中,剛開始顧留鈞焦慮得快要發瘋。
他在寢宮裡日夜不敢安睡,直到林知看不過眼,告訴他「顧流纓沒事」之後,他才第一次能夠安心閉上眼睛。
在被放出來的第一天,顧留鈞先去看了顧流纓。
他萬般珍惜的弟弟,在帝國祭那晚之後就被鎖進地牢,受盡了刑罰,此時傷得只能躺在床上,現在都不能完全清醒。
顧留鈞過去時,正好趕上顧流纓因為幻痛在床上不停翻滾,唇齒里發出了極痛極傷的嘶吼聲。他嚇得連忙抓住弟弟的手,心疼地不停安慰:
「沒事的,沒事的,哥哥在,哥哥在……」
好一會兒,顧流纓才稍稍消停下來,卻又陷入了昏厥。
看著他蒼白清秀的臉,顧留鈞緊緊抓著顧流纓冰涼的指尖,心痛得無以復加。
如果不是穆朝……
顧留鈞搖搖頭,垂首將額頭抵在顧流纓手上。
不,他告誡自己,這次穆朝才是受害者,是阿流做錯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自己確實不該先入為主。
一剎那,穆朝那雙安靜的眼睛出現在腦海。他難免想起那日穆朝聲聲質問,不由得緊緊抿住嘴唇。
這其實不是他第一次想起穆朝。
可能是被禁閉時無事可做,也可能是那夜穆朝的眼神太悲哀,顧留鈞不知不覺就會想起他。
這麼一想,便再也忘不掉。
每一晚,每一夜,顧留鈞閉上眼,就能聽到那一句輕輕的「和你有什麼關係」。這句話、這個聲音,折磨得他在深夜驚醒,抓著衣襟不住喘息。
——去看看吧。
顧留鈞嘆了口氣,確認顧流纓短時間內不會醒才站起身出了門。他徑直走向偏殿,找到穆朝住的那個房間。
這可能是他第三次來到這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