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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6:55:13 作者: 春風榴火
說完這話,傅司白攥著溫瓷的手,帶著她大步流星地離開,不曾再回頭一眼。
……
晚上,狹窄的浴室里,溫瓷穿著吊帶衫,幫傅司白洗了澡。
他的包紮的手臂傷口不能沾水,她便用擰濕的毛巾替他擦拭著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頭頂的白熾吊燈光線刺眼,照著他的身體皮膚,發出一種慘白慘白的黯光。
「司白,媽媽是你永遠不能放下的人,對嗎。」
「換你,你能放下?」
「不能。」溫瓷用力地搖頭,「我會銘記一輩子,仇恨一輩子。」
「所以你和我是一樣的人,我們物以類聚、沆瀣一氣,才能過到一起。」
溫瓷撇嘴:「怎麼到你嘴裡總沒什麼好話呢?」
在她輕柔的安撫觸碰下,傅司白心情總算平復了下來,轉身將小姑娘摟入懷中,緊緊地抱著她:「卜卜,這一天天…都是什麼破事。」
溫瓷感受著少年用力的擁抱,也感受到了他內心的破碎。
她的手顫抖著,輕輕地回抱住了男人熾熱硬實的身體。
「司白,人生就是這樣…」
她想到了老爺子曾經說過的話,眼底又有些輕微地泛酸,「世事難兩全,我們也要學會面對生活中的諸多無奈。」
「我不會一直這樣。」他壓低了聲音,在她耳畔鄭重地保證,「老子會翻身,不會一直讓你跟我過這樣的生活。」
溫瓷捧著他的臉,淌著眼淚吻過他的眼睛、鼻樑、薄唇和頸項喉結…對他好得不行、溫柔得不行。
也是在這一瞬間,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是啊,事若求全何所樂。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人生總有缺憾,而人就是要不斷在缺憾中做出選擇,讓自己的餘生少一些後悔。。
而當傅司白說出「無法放下」的話之後,溫瓷便決定將他脫軌的人生、徹底還給他。
她不能自私地讓他接下來漫長的一生,都生活在對母親的愧疚和自責的地獄中,也不能讓傷害了他母親的罪歸禍首理所當然地鳩占鵲巢、幸福地過完餘生。
這對他才殘忍、太不公平了。
……
瀾寧藝術團的世界巡演將要開始了,溫瓷也報了名,秦灃老師看著她提交的申請書,第一反應當然是歡欣。
之前她勸了溫瓷很久,希望她能把握住這次機會,因為她想將她作為第一舞者推向世界,如果這場世界巡演能夠大獲成功,溫瓷的事業就算是邁向了高峰,她會成為藝術團當之無愧的首席舞者。
但溫瓷一直在猶豫。
巡演整整持續兩年的時間,絕大多數時間都會在國外,這對於熱戀期的小姑娘來講,當然是無比痛苦的一件事。
所以溫瓷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回絕。
忽然間,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秦灃神情複雜地看著她:「你父母那邊都商量好了嗎?」
「嗯,爸爸媽媽都同意的,只讓我出去之後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那...你男朋友...」
「秦老師,沒關係,事業比男朋友更重要。」
秦灃眼底綻開了笑意:「就是嘛,你要是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本來就是如此,你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好、變得更加優秀,才能看到更高更遠更美的風景。好的戀愛不是相互束縛、相互禁錮,而是讓彼此都變得更好啊。」
「嗯!是這樣的。」
愛情不是相互禁錮、相互束縛,她不能自私地把傅司白捆在自己身邊,平庸地過完這一生。
他值得更好的風景、也能創造更大的價值。
雄鷹屬於深邃無垠的懸崖深淵,她放他自由。
……
那一晚,溫瓷對傅司白格外溫柔、格外好脾氣,什麼樣的要求都滿足了他。
傅司白一如既往在她面前放肆,結束之後,他從後面抱著她,沉沉入睡。
溫瓷明顯感覺到男人緊箍著她的一雙手,似乎害怕她半夜離開。
溫瓷的行李已經收拾好了,藏在衣櫃裡,凌晨兩點的飛機。
在男人溫暖的懷抱里,在那個瀰漫著熟悉味道的被窩裡,她無盡地汲取著他身體的溫度,留戀萬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感受到男人呼吸漸漸低沉,手臂的力量也稍稍鬆懈了下來,溫瓷輕輕地推開了他的手,緩緩起身。
黑暗中,粗礪的手驀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很用力,宛如套上了鷹爪的陷阱。
她試著掙脫,而男人更是緊緊地攥著她,不願放開。
「世界巡演。」黑夜裡,他沉聲道,「這是好事,我不會不講道理強留你,為什麼要半夜做賊。」
她的心狠狠一縮:「你怎麼知道?」
「你扣扣在我手機上同步過,我看你下載了申請表。」
「司白,我要延誤飛機了。」
「我送你去機場。」男人起身,利落地穿了衣服褲子,拿了件風衣披她身上,「等你回來的時候,也許我已經買房了,不會再讓你住這樣的小屋子。」
說罷,他面無表情地提起了她的行李箱。
溫瓷急切地喊了聲:「司白,你看不出來嗎,這不是暫時的離別,這是分手,我不要你等我了。」
這話說出來,黑暗中,空氣凝滯了幾秒,她聽見少年滯重的呼吸,宛如苟延殘喘的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