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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6:41:28 作者: 積羽成扇
    酈歸之鬥志昂揚地踏上尋找池洌之路。依照堂堂司天令的卜算,池洌如今身處昀城。以池洌對居地的掌控能力,只要他進入城池,放出一點點訊息,池洌一定會派人與他對接。

    事實正如酈歸之所料,他一到昀城,剛剛找到落腳之處,曾任瑄王府常吏的近侍就找上門,客氣詢問。

    「大人可有什麼東西要轉交給我們主子?」

    還沒開口的酈歸之嚇了一跳,差點以為眼前的近侍向他兄長學了爻算之術,竟然能未卜先知。

    「事關機要之事,我必須親手交給池洌。」

    酈歸之頂了頂後背,做出一副認真嚴肅的模樣。

    近侍沒有多言,只頗為怪異的看著他一眼,將他帶到城西,一間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四進宅院。

    近侍將他帶到內院花拱門前,讓開通道,朝他行了一禮。

    「王爺就在裡邊,請將軍自行進入。」

    酈歸之不疑有他,大咧咧地踏進院子,一邊在嘴裡喊著。

    「老大,我來了。」

    入口處有一處大桃樹遮擋了視線,他起初並沒有看到院中的人影。可當他多走幾步,進入主道,能夠一眼看清院中的場景,他的眼睛霎時瞪得渾圓,差點脫窗而出。

    只見院子的里側,靠近房舍的地方,架著一張石桌與一條竹藤長椅。

    池洌正悠然躺在長椅上,閉目小憩。他的身邊坐著令群臣、外族聞風喪膽的攝政王。攝政王手上拿著一把繪著山水的摺扇,輕輕搖曳,為他扇風。

    酈歸之覺得他一定是趕路太累了,或者是今天早上沒睡醒,這才出現幻覺,看見了如此離譜的畫面。

    他立即轉過身,用力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臉。等確定自己腦子清醒,不會再看見幻覺後,他重新回返。

    這一次,他的眼睛凸出的比前一次還要厲害。

    院中的攝政王沒有消失,不僅如此,他還收起摺扇,從桌子上的果盤裡邊取了幾顆葡萄,耐心而仔細地剝開皮,將果肉全部送到池洌嘴邊。

    酈歸之捏起拳頭敲了敲自己的腦門,咣當生響。

    眼前的畫面並沒有隨著他的動作而消失,反而更加清晰。

    「呆站在那裡做什麼,過來坐。」

    在池洌的話落下後,一直圍著他做事的攝政王亦抬起頭,向酈歸之的方向看來。

    感受到熟悉的壓迫感與發毛寒,酈歸之抖了抖脖子,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不會有錯。這可怕的感覺,絕對是攝政王。

    而不是幻影,亦或是長得相似的什麼人。

    太可怕了,向來與池洌不對付的攝政王怎麼會在這,甚至……甚至還幫池洌打扇、餵食?

    左思右想,好像也只有「打賭輸了的代價」,「有求於人被為難」這兩種可能了。

    想到這,酈歸之眼中的遲疑退去,只留下對池洌的深深佩服。

    太強了,不愧是他從小認定的老大,竟然連攝政王這種等級的怪物都能栽倒,讓他不得不低下頭顱隨侍左右,還能有他老大算計不到的事嗎?

    這還不僅是能不能算計到的問題。能面不改色地被殺神服侍,不怕被那雙沾滿鮮血的手捏小雞一樣地扼住喉嚨,本身就是極為了不起的行為。

    酈歸之滿懷感慨地上前,真誠的表達了自己的心聲。

    「不愧是老大,果然是幹大事的人。」

    池洌不知道他那小腦瓜子又在想什麼,朝他懶洋洋地伸手。

    「拿來吧。」

    酈歸之一驚:「你也猜到兄長讓我送信?」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讓你千里迢迢地跑一趟?」

    酈歸之一邊掏信,一邊不服氣地嘟囔:「就不能是過來看你?」

    「沒有酈淀,你如何得知我身在何地?若非有事相托,酈淀不會費力氣占卜我的所在,更不會將占卜結果告訴你。」

    酈歸之心服口服,卻還在嘴硬:「那也不一定是信啊,也許是別的東西,或者口頭上的叮囑。」

    「以你的不靠譜程度,口頭轉達並不是一個好選擇。不管酈淀有沒有讓你帶別的東西,他都會親自寫一封信,讓你轉交給我。」

    酈歸之:「。」

    他氣呼呼地掏出密封的信件,「啪」的一下拍在桌上。

    「給你。」

    剛做了一回硬氣的事,酈歸之就覺得後頸發麻,全身肌肉與骨骼都在傳遞危險的信號。

    他僵硬地抬眼,隱約對上攝政王那看不清表情,冷颼颼的視線,差點腿一軟,虛弱地倒下。

    他立即重新拿回信件,掐著弱弱的嗓子,雙手奉給池洌:

    「殿下,請。」

    池洌:「……」

    池洌看向身側之人,正對上一雙湖水微漾,溫和無害的眼。

    他假裝什麼都沒發現,接過密信。

    「信已經送到,你可還有別的計量?」

    酈歸之立即忘記剛才被恫嚇一事,滔滔不絕地開口:「難得出來一趟,當然要在昀城好好玩一下,不玩個一月半月,對不起路上跑得幾乎抽搐的馬兒……」

    「那倒是趕得巧,來得及喝上一杯喜酒。」

    聽到這輕描淡寫的喃喃,酈歸之疑惑地眨了眨眼:「喜酒?誰的喜酒,殿下你要結婚了?和哪家的女郎。」

    池洌但笑不語,他直起身,從旁邊石桌上取過一張紅色的花箋,鄭重地遞給酈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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