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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6:41:28 作者: 積羽成扇
「我可沒有向敵人解說計策的癖好。蕭大人,請吧。」
聽到池洌的話,蕭和風神色難辨,忽然放肆地大笑:「瑄王,你以為我今天真的只帶了這兩個人過來?你們就算綁了我又有何用,我只是小小的畢院司使,並非不可或缺。現在整個萬卷閣都被禁軍包圍,就算你們從密道走,也逃不開幾萬精兵的包圍,今日,你們註定離不開大勒。」
池洌正借著蕭和風剛剛打開的書架尋找機關,聞言,朝他露出一個困惑的表情:「蕭大人,你以為我的幫手就只有你身後的這兩個人嗎?」
與蕭和風如出一轍的句式,讓蕭和風狠狠一噎。
在他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幾人押著他,從密道離開,當走到出口的時候,果然沒有任何守衛。
震怒與受辱之感,將蕭和風的一張玉面染成青紅交加之色。
「劉節度——你們竟然收買了宣徽北院的劉節度!今天的一切,就是針對我布下的一個局!?」
儘管周圍並沒有別人,池洌還是讓人封住揚聲大喊的蕭和風的嘴:
「蕭大人,說收買這個詞多難聽啊,這叫各取所需。就連蕭大人,今天不也主動上門,想找我們『商量要事』嗎?」
池洌又讓人蒙上蕭和風的眼,在巷中打開己方的暗道,
「蕭大人想與我們玩先禮後兵,我們只好奉陪到底,和蕭大人好好玩一玩了。」
任蕭和風如何掙扎,最後都被帶到一間沒有窗戶,分不清晝夜的石室內。
蒙眼的布被解開,堵嘴的布也被扯下。
蕭和風被綁在一座結實的椅子上,繩索堅固,綁結手法老道,沒有一絲一毫掙脫的可能。
池洌與君溯二人坐在蕭和風對面,旁若無人地飲茶。
蕭和風舔了舔乾澀的唇,輕嗤譏道:「是我棋差一招。可我並非貪生怕死之人,瑄王若想用生死自由威脅蕭某,那可大錯特錯。如果瑄王想要詢問[抽髓]解藥的下落,不妨將我放開,我們來一場雙方都滿意的交易。否則,我就算咬舌自盡,也不會多說半個字——反正,有大齊的攝政王陪我一起死,不是嗎?說來還是我大勒賺了,畢竟『大齊戰神』與『大勒蕭氏中尋常的一員』,孰輕孰重,世人皆知。」
「蕭大人何須妄自菲薄。」池洌倒了一盞茶,放在兩人中間的桌案上,輕輕一推。
茶杯沿著桌子滑到蕭和風身前,就離他只有一尺不到的距離。
被扣押了一夜,蕭和風早已口乾舌燥。這杯茶似乎是給他喝的,可是他的雙手都被捆綁在身後,與椅子連在一處,如果他要喝眼前的這杯茶,就必須低下頭,像謙卑的野犬一般,把嘴湊上茶杯的邊壁,再將茶杯叼起。
蕭和風幾乎是頃刻之間,勃然變色。
「池洌,你竟敢如此辱我?」
「是蕭大人沒有看清眼前的局勢。人應當審時度勢,三思而後行,蕭大人以為呢?」語氣淡淡地說完這句話,池洌又重新恢復平日裡明朗曠達的模樣,接了一句玩笑話,「而且,蕭大人是不是有些多慮?你我關係泛泛,你總不至於讓我餵你喝吧?」
蕭和風隨之沉默,神色在燈火的照映下晦暗不明。
池洌又倒了一杯茶,交給旁邊安靜守候,任他主導先機的君溯,「我自是知道蕭大人悍不畏死,硬氣非常,所以還請了另一位蕭家的大人物。既然身為蕭氏未來族長的蕭大人,都說自己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員,那我就尊重蕭大人的意願,找個更有分量的。」
蕭和風沉眸冷哼:「你就算抓了我父親,甚至抓了族老來,也是同樣的答案。蕭家沒有怕死的軟骨頭。」
池洌沒什麼誠意地海豹式鼓掌了兩下,搖動牆邊掛著的銅鈴。
頓時,石壁一側緩緩升起,一個年輕的身影被推了進來。
蕭和風陰鷙沉靜的眼不易覺察地一縮。
「哎呦。」那個人同樣雙手被綁在身後,受力被推,狼狽地倒在蕭和風腳邊。
他看到頭頂那張熟悉的臉,立即激動地大喊,
「舅舅,舅舅救我!」
跳動的燭火中,蕭和風閉上眼,額上的青筋隱隱跳動。
地上的人還想靠近呼救,被他毫不猶豫地一腳踹開。
「閉嘴!」
蕭和風再次看向池洌,眸中盤旋的光,如同刀鋒在月光下折射的白芒:
「池洌,你大齊能殺死一個移喇波,就算再殺死一個大勒王,又能如何?」
「蕭大人消消氣,」池洌示意星紀將地上的人帶出去,重新闔上石室的門,「能握在掌中,用於談判的籌碼,當然要越多越好,不是嗎?」
蕭和風漠然不語。
池洌對他的不抵抗不合作並不在意,繼續道:
「你我都知道,戰以止戰,無謂的廝殺對雙方都百害而無一利。戰事每持續一天,傷亡的將士與受苦的百姓都會數不勝數。我大齊並非一個喜歡掠奪他人的民族。凡我大齊將士,擐甲執兵,只為守衛家國,護國佑民。」
他走到蕭和風面前,拉開一側長椅,安然入座,將桌案上的茶杯舉到蕭和風眼前,
「國之道,安而不擾為本[1]。蕭大人,我今日請您來此,並不僅僅只是為了私人之事。相信蕭大人冒險闖入萬卷閣,也並非一時心血來潮,而是存著止戈之心。」
同樣是求和,占據先機的那一方總能更好地將一切掌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