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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6:41:28 作者: 積羽成扇
君溯將劍收回鞘中,按著劍柄坐回案前:「你說。」
「很少有人知道,八十年前,移皇王與稜皇王曾是一對『契侶』。」
如果池洌此刻口中正飲著茶水,說不定會一口噴了出來。
契侶是這個世界的特殊說法。在大齊,異性婚者被稱為「婚侶」,而同性婚者,則被稱為『契侶』。
關於敕勒族的歷史,池洌不能說是精通,但作為輔政親王,必須對敵國歷史有個大致了解。不管是他了解的大勒歷史,還是大勒本國的記載,可都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
「蕭大人,此等秘聞,我們可不敢聽。就算蕭大人並未存著捉弄我等的心思,可這畢竟的敕勒先人的陰私,蕭大人說與我二人聽,怕是不太妥當吧?」
「有何不妥?」蕭和風不以為意地搖頭,「蕭某事先說過。今日,蕭某坐在此處並非代表大勒,一言一行,皆是我個人所願。這事不能說與二人絲毫無關,畢竟——以古觀今,撫今追昔,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池洌臉上本就沒多少真實的笑意徹底淡了下來。君溯盯著蕭和風的目光凜凜而不善,仿佛下一刻就會利刃出鞘。
蕭和風口上說的客氣,卻對著他們特意提起「契侶」,「以古觀今」這幾個詞,豈不是將他們和八十年前的兩個敕勒王聯繫在一起,暗指他們二人如今過從甚密,日後卻會相互殘殺?
「嘶。」蕭和風像是真的感受到利刃抵喉的冷意,伸手摸了摸不適的頸側,「二位,我話還未說完,可不要提前為我判下極刑。」
說完,他沒有過多地將注意力放在氣息危險的君溯身上,而是精準地鎖定池洌,
「瑄王,你也知道,真正的[抽髓]並不是毒,而是廢去內力的神藥——聽說你想為攝政王解毒,」
不明的笑意如山澗般清越,流淌在池洌的耳中,卻比雪水還要刺骨,
「你想解的,究竟是致命的毒,還是完完整整的[抽髓]?」
這話太過歹毒,向來在談判中鎮靜而占據理智高峰的池洌第一次沒忍住皺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君溯悄悄抓住他的手,視線冷峭地對準蕭和風,不放過他的每一個神色變化:「當著我的面就做這種低劣的挑撥——畢院司使就只有這點本事?」
「挑撥?不,這只是基於事實的詢問。」蕭和風不見任何異色,仍是那副謙沖有禮的模樣,「畢竟攝政王武藝高強,能大膽地進入敵軍腹地,來去自如。這樣的本事,就如當初的移皇王一樣,會讓身邊的人覺得不安。一旦人心有變,又有什麼,能制住這般強大的戰神?想來當初的興宗,也是基於同樣的想法,才給你下了藥性減慢的[抽髓],只可惜……」
池洌演了半天,終於等到這句話,看向蕭和風的目光越加不善:「看來當初與池濟勾結的,果然是你們。池濟雖然忌憚君溯,但他還要利用君溯的威望與外戚的身份牽制朝堂,不應該也不可能為他下必死的藥。何況這個[抽髓]會傷及身體根基,卻不會對中毒者的武力值造成致命性的妨礙……你們當初,根本就沒有把真正的[抽髓]交給池濟,而是給了他另一種慢性劇毒? 」
蕭和風那副文質彬彬的假面略有凝滯,片刻,他示意身後兩個武者稍安勿躁,看向池洌的眼中滿含讚嘆:「我這舞台才剛剛搭好,帷幕也只拉開一半,尚想留點懸念,沒想到這麼快就讓瑄王猜到真相。不愧是大齊的『定海神針』,一次次讓我刮目相看。」
「廢話少說。」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安撫地捏了捏,池洌一邊用力回握另一隻手,一邊謹慎地盯著蕭和風的臉,「你用[抽髓]的解藥為餌,把我們引來,究竟是想趁機將我二人一網打盡,還是……想用解藥當籌碼,和我二人談判。」
「當然是後者。」蕭和風指了指案上的《雲霏起居注》,「不過我只想和瑄王一個人商談,而且,關於兩位皇王的故事也還沒有講完……」
「如果我不想聽呢?」
鋒芒畢露的反問,讓蕭和風收斂偽裝的溫善,同樣露出銳意。
「若是瑄王殿下拒絕,那麼,我也只好用一些特殊手段,請二位到府上一坐了。」
情見勢竭,圖窮匕見。
面對蕭和風「拔」出的「魚腸劍」,終於展現出的強硬洶意,池洌輕快一笑,慢條斯理地回應:
「說錯了,蕭將軍。是我們請你去府上一坐。」
話音未落,站在蕭和風身後的兩個武者迅疾出手,同時將刀架在蕭和風的脖子上。
蕭和風:?????
第23章 套問
這一變故著實有些猝不及防。
蕭和風本身也有不俗的武藝,在兩個武者暴起的時候就發現了異常。可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在極近的距離下,他的手剛剛搭上腰間的彎刀,就已被「自己人」制服。
幾乎可以說是怒極反笑,蕭和風輕輕呵了一聲,燭光將他的眼睛照得極亮,透著狼一樣的凶光。
「瑄王,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池洌知道蕭和風問的是身邊人被策反一事。畢竟,能讓蕭和風放心帶在身邊,只帶了他們兩個就過來會見身手極好、危險度極高的君溯——這兩個武者不但擁有卓絕的武藝,而且還深得蕭和風的信任。
被信任、重用的身邊人背叛,任誰遇上這種事都會怒恨不平。